第五十節 驅狼驚鹿(1 / 2)

血光在地下運行,奔突,轉瞬千裏,此起彼落,將魔獸一一吞噬,僥幸逃過一劫的都是些小魚小蝦,道行淺薄,食之無味。四散逃逸的魔獸幾乎被屠戮一空,血光彙攏於一處,凝結為一枚血藥,悄無聲息沒入樓枯河腳底心,成為他修持的資糧。殺戮雖眾,所獲卻不多,血藥未經洗煉,冗雜不堪,但對樓枯河來說尚堪一用,他花費數日之功,暗暗將其煉化,肉身又強韌些許,不無小補。

這些時日他所下的功夫,無非是奪取魔獸精血滌蕩肉身,截留契染賜下的精純血氣,以備他日之需,吝嗇有如守財奴,一分一毫都要計較,是否用在了刀刃上。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魔獸之軀太過粗劣,錘煉乃是水磨工夫,急也急不得,樓枯河隻得耐著性子混在人堆裏,緊趕慢趕去往七十二蓮花峰。

離了萬獸穀,晝夜不息趕路,總算沒遇到什麼意外,白毛屍犼察覺惡魔並未遠去,而是存了貓戲老鼠之意,一路驅趕,一路好整以暇屠戮魔獸,在南明山中掀起一場血雨腥風。驅狼驚鹿,圍獵血食,這勾當他們平日裏常幹,如今落在自己頭上,令他有苦說不出。但這並非全是壞事,白毛屍犼把心一橫,沿著南明山主脈一路狂奔,直奔葫蘆溝而去。

葫蘆溝方圓千裏之地,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道,那是一段諱莫如深的過往,白毛屍犼心中流血的傷,永遠的痛。

誰都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南明山中大小魔獸,都有個出身的犄角旮旯,白毛屍犼天生異種,葫蘆溝乃是他的老巢,生於茲,長於茲,外頭再好,也終歸要回轉故地。然而葫蘆溝並非他一人所有,早在他得道之初,就有一不知底細的外來者闖入此間,自稱“黑山魈”,手腕老到,神通廣大,沒多久就站穩腳跟,拉山頭豎旗杆,與白毛屍犼分庭抗禮,各據一方。

明爭暗鬥吃了虧,打落牙齒和血吞,白毛屍犼隻得捏著鼻子容忍,但黑山魈卻容不下他,一開始還井水不犯河水,到後來反目成仇,數番衝突,都被黑山魈壓過一頭,白毛屍犼身邊的弟兄越來越少,縮在葫蘆溝一隅,日子過得好生淒涼。

黑山魈虛張聲勢,步步緊逼,白毛屍犼有些進退失據,在這要緊要慢的當兒,一時腦熱,領了一幹不離不棄的弟兄,趁夜離開葫蘆溝,翻山越嶺去往萬獸穀。

當年西陵主乃是貨真價實的“妖王”,以一己之力橫掃南明山,所向披靡,後雖銷聲匿跡,餘威仍在,萬獸穀空了多年,無人敢擅闖。白毛屍犼遷往萬獸穀,並非吃了狼心豹子膽,而是得到確切消息,南明小主管大椿等傾巢而出,陷落於血戰,下落不明,西陵主業已隕滅,屍骨無存,這才動了另起爐灶的心思。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萬獸穀隻是一座荒涼的空巢,裏裏外外掘地三尺,也沒撈到多少好處,但有了這麼個落腳地,拉虎皮扯大旗,招兵買馬,倒也聚攏起一方勢力,白毛屍犼食髓知味,順勢自封穀主,正兒八經關起門來稱王稱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