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屍犼僵立片刻,邁開四蹄一步步踏上前,劫雷接二連三劈下,為額頭獨角所接引,狂暴之威散入周身硬甲,如水流衝刷而過,無傷根本。他心知肚明,劫雷看似衝著他劈個不停,實則無人操縱,隻是受屍氣刺激,隨意宣泄罷了,也幸虧如此,他才得以毫發無損,漸漸接近傳說中孕育“雷池”的地穴。
地穴如深井,黑黝黝不見底,雷電的氣息噴薄而出,將屍氣一掃而空,白毛屍犼呼吸戛然而止,渾身酥麻使不上勁,他試探著叫了幾聲,不見回應,一時間進退兩難。眾目睽睽之下,半途而廢是打自己的臉,但繼續前行,心中的警兆愈來愈強烈,多跨一步都將引發不測之威,他沒把握撐得下去。
正當猶豫之時,雷電的氣息滾滾收入地穴,天地重又回複平靜,百餘息後,契染飛身而出,見白毛屍犼現出原形,頗感詫異,多看了幾眼,舉袖拂過,土石倒卷而起,化作大蛇一頭紮入地穴,轉眼間夯得嚴嚴實實。
白毛屍犼忙不迭著地一滾化作人形,匆匆上前拜見,見大人並未怪罪他打擾,稍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說起萬獸穀內出現嗜血惡魔,人心惶惶,走投無路,請大人不吝出手。契染聽了不置可否,舉步朝外行去,白毛屍犼落後一步,如小狗般緊隨其後,一顆心七上八下。眾人下意識跟上白毛屍犼,躡手躡腳,傾聽著風吹草動,如一群行屍走肉。
契染離開地穴再度現身,卻與白毛屍犼無關,天頂斷槍業已洗煉完全,萬獸穀不枉此行,一年之約綽綽有餘,正好動身去往下一處。此刻聽聞穀中忽生異變,契染心中微動,神念如漣漪蕩漾而出,掃過萬獸穀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白毛屍犼忐忑不安,亦步亦趨跟隨良久,才聽大人道:“凶手隱藏極深,一時半刻找不出來,爾等各安其命,好自為之。”
白毛屍犼心中一驚,張口結舌道:“大人……你這是……為何……”
契染隨意道:“此間事了,自不會久留。”
白毛屍犼滿懷委屈,又不敢多言,偷偷瞧了契染幾眼,見他不似有意拿捏,當真沒有插手的意思,搜腸刮肚尋思了一陣,實在拿不出什麼東西打動他,幹脆將心一橫,鼓起勇氣道:“大人這就要出穀?”
契染“嗯”了一聲,懶得多解釋。
白毛屍犼咬牙道:“這些時日算是想清楚了,留在南明山萬獸穀,關起門來稱王稱霸,不過是井底之蛙,白某甘願帶領這幹忠心耿耿弟兄,鞍前馬後追隨大人,求個出頭的機會。”他早跟樓枯河打聽清楚,大人姓契命染,出身天人,在北地凍土冰原有一塊地盤,名為風屏穀,南明小主管大椿樓枯山樓枯河等便是聽命於他,為大敵所迫,這才來到南疆避一避風頭。連萬獸穀的諸多前輩都在他麾下奔走賣命,他又有什麼拉不下臉的,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憑他一身神通,定能打出一方天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