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肆虐數月,忽然平息,雪原之上白茫茫一片,凍得結結實實。樊拔山引軍出赤流,北上攻略風屏穀,兩軍對峙,大戰又起。鬆千枝、方洗研、方磐三將引本部兵馬殺出風屏穀,越俎代庖,奮勇廝殺,倉穀糜著實鬆了口氣,吃飽了血食便上陣,連炮灰都不要,讓他不知怎麼感謝才好。倒是石火騮看在眼裏,忍不住嘀咕一句,道破了機,友軍如此貼心,是看在深淵之底的麵子上,他們那位久未露麵的契大人,來頭著實……嘿嘿嘿……
深淵之底的麵子?誰的麵子?倉穀糜腦筋終究轉得慢了些,隔了片刻才意識到,石火騮所指,正是晉升皇位的轉輪王。
樊鴟自有郎祭鉤敵住,剩下兵對兵,將對將,攻的攻,守的守,雙方打打停停,直到降暴雪,再各自引兵退去,休養生息。戰事僵持不下,鬆千枝卻有些擔心,風屏穀外樊拔山指揮若定,來來去去隻是魔物兵將,一十三位魔將卻隱匿不出,彼輩在淵河畔擊潰陰酆王大軍後,就此不知所蹤,是保存實力按兵不動,尋隙作雷霆一擊,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早已另投他處?魔的手段,深淵知之不詳,隨著時日推移,鬆千枝越發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一日,風屏穀外激戰不絕,風屏穀內習以為常,倉穀糜等攀上山崖遙遙眺望,一邊啃著硬梆梆的血食,一邊指指點點,直如看戲一般。正心曠神怡,嬉笑怒罵之際,忽聽穀地深處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凍土破開一個大洞,魔將引著各部眷屬蜂擁而出,大肆殺戮,原來彼輩瞞過海,竟從凍土深處鑿穿一條地道,突入風屏穀,給與致命一擊。
樊拔山望見風屏穀陷入一片混亂,心知大局已定,命麾下魔物大軍全力出擊,將對方纏死。鬆千枝一顆心直往下沉,他久駐北地,深知千丈凍土如銅澆鐵鑄,堅不可摧,鑿出一條地道絕非易事,魔神通詭異,出乎意料之外。他審時度勢,作最後一搏,命方磐引本部兵將殺回風屏穀,趁魔立足未穩,稍作試探,如事有可為,趁勢將其剿滅,如不可為,則放棄風屏穀。
方磐性子剛烈,麾下魔物驍勇善戰,最擅攻堅,如不能一鼓作氣打下風屏穀,趁早另謀出路,免得腹背受敵。鬆千枝存了退意,壁虎斷尾,棄去股陷入敵陣的兵將,收攏大軍緩緩向後退去,樊拔山稍一猶豫,也不為已甚,樊鴟的目標是風屏穀,至於眼前的敵軍敵將,吃得下最好,吃不下任其退去亦無妨,盡量保全手頭這點兵力,方是要緊。他雖去往三界之地走了一遭,看過了不同於深淵的別樣風光,卻始終心存芥蒂,魔神通固然好用,彼輩終是異類,不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