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媚眼拋給瞎子看(2 / 2)

陳聃胸腹如江海起伏,驀地發出一聲虎嘯龍吟,兩枚血符從赤焰中飛出,盤旋數息,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沒入那凶物泥丸宮內。血符一去,眼中赤焰萎縮成風中之燭,閃了數閃,撲地熄滅,陳聃長長舒了口氣,眉宇間露出一絲倦怠,氣息隨之一落千丈。

等了片刻,四下裏全無異動,陳聃微感失望,他以神光血符煉化石中凶物,將其煉作血奴,故意露出破綻,引誘那韓十八趁虛而入,從旁偷襲,然而不知何故,他竟龜縮於現世與虛世之間,紋絲不動,鐵了心一味耗下去,媚眼拋給瞎子看,白費了一番心機。

塵埃落定,四下裏重歸平靜,陳聃不覺搖了搖頭,探出食指輕輕一勾,那石中凶物如牽線木偶一般搖搖晃晃上前來,老老實實立於他身旁,耷拉著腦袋,耷拉著胳膊,無有一絲反抗。

這些年被困於九瘴穀中,虛度光陰,修為非但沒有折損,反而比之前更有進益,陳聃不無欣慰,凝神探查,發覺這兩枚神光血符落於凶物泥丸宮內,薄如蟬翼,神完氣足,比預想的更為完美,心中頓時大喜。

血奴難成,百不存一,鼎爐難得,可遇不可求,這石中凶物不知是何來曆,竟然與神光血符如此契合,造化弄人,此乃意。陳聃按捺下激蕩的心緒,垂落食指,虛點在凶物半截殘腿之上,泥丸宮內血符微微顫動,神光引動血氣,無移時工夫,殘肢便完好無損,回複如初。

安仞眸中酸澀業已消退,心翼翼看了陳聃一眼,臉上擠出一絲笑意,試探道:“恭喜陳將軍,賀喜陳道友,得了一具上好的血奴。”

陳聃心情不錯,咧開嘴笑道:“血奴為時尚早,鼎爐而已。”血奴乃昊傳下的秘術,曠日持久,難關重重,之前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盡皆付之東流,無一成功,不想此番陰差陽錯,收服這石中凶物,造就一尊完美無缺的鼎爐,平添三成把握,冥冥中自有意,無上神通,正在此一舉。

安仞垂下眼簾,目光閃爍,陳聃隨口言,漏出了些許隱秘,石中凶物隻是鼎爐,而非血奴,血奴從鼎爐中來,當是另一物,絕非這區區凶物可比。

陳聃繞著那凶物兜了幾圈,且行且看,越看越稱心,他嗬嗬大笑,仰頭看了一眼,蒼穹深處,十惡凶星深藏不露,遙不可及,既然韓十八不敢現身,且放他一馬,他急於覓地祭煉血奴,當下招呼一聲,拂袖飛遁而逝。

安仞猶豫片刻,心中終有些悻悻,靈藥失手,契染又不知所蹤,奔忙許久一無所獲,白白辛苦一場,為他人作嫁衣裳。不過事已至此,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繼續死心塌地相助陳聃,謀取南方本命血氣,隻盼他信守諾言,不至於過河拆橋。

他暗暗歎息一聲,將身一晃,化作一道血光,追逐陳聃而去。

瘴氣從遠處合攏來,將激鬥的痕跡輕輕遮掩,四下裏陷入一片沉寂,萬俱寂,死氣沉沉,而魏十七銷聲匿跡,遲遲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