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步進逼,氣勢非凡
在“開門喻義”之後,《敦促書》緊跟著是使用“設問”的辭格,接連提了“五問”,有的是有問有答,有的是問而不答。如“你們想突圍嗎?四麵八方都是解放軍,怎麼突得出去呢?你們這幾天試著突圍,有什麼結果呢?你們的飛機坦克也沒有用。我們的飛機坦克比你們多,這就是大炮和炸藥,人們叫這些做土飛機、土坦克,難道不是比較你們的洋飛機、洋坦克要厲害十倍嗎?……你們雖然把徐州帶來的許多機關閑雜人員和青年學生,強迫編入部隊,這些人怎麼能打仗呢?”這“五問”是“設問”和“層遞”相結合,步步進逼、層層遞進,同時,在“五問”中又連續使用五個“你們”做“排比”,似如“連珠炮發”、“百箭穿心”,把敵人逼到了“山和水的盡頭”,前麵再無任何可走的路了,如此絕境要想逢生,唯一的辦法隻能是“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像以上辭格之中套辭格的高超修辭方法,遠不止這一處。如《敦促書》第一大段,作者在分析敵軍困境時,使用了五個由“你們”做句首的排比句,在最後一個排比句中,又連續使用四個“當”字做排比:“你們當副總司令的,當兵團司令的,當軍長師長團長的,應當……”(著重號為作者所加)這種“排比組合”,氣勢大、節奏強,鏗鏘有力。
事實證明,要寫出又好又精的文件,不講究修辭不行。毛澤東同誌寫下的許許多多公文篇章,不僅是指揮千軍萬馬、馳騁疆場,治國安邦、建設祖國的工具,而且又是一件件閃爍著藝術光芒的珍品,這無不與修辭有關。
重意輕文(彩)、重外(格式)輕內(內在的美),實不可取。
【例文141】為慶祝朱總司令六十大壽的祝辭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三十日)(本處略,全文見《周恩來選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
【講析】
1946年11月30日,時值親愛的朱德總司令60大壽,周恩來同誌為此寫下了一篇情深意濃、賞心悅目的祝壽辭(以下簡稱《祝辭》)(載於《周恩來選集》上卷245頁)。全文不過500字,而字裏行間卻充滿著發自肺腑的真摯情感,字字見友誼、句句顯真情,與其說是祝壽詞,不如說是一首情感交融的樂章,令人回味無窮。
《祝辭》在寫作上有哪些特點呢?
(一)頭尾呼應,主題鮮明
《祝辭》在抬頭“親愛的總司令朱德同誌:”之後,即刻開門見山、點明主題:“你的六十大壽,是全黨的喜事,是中國人民的光榮!我能回到延安親自向你祝壽,使我萬分高興。我願代表反動統治區千千萬萬見不到你的同誌、朋友和人民向你祝壽,這對我更是無上榮幸。”這短短的開頭,包括3層內容:一是祝賀朱老總60大壽;二是向朱老總表達崇敬之情;三是說明自己所代表的範圍、對象。這就使人一看開頭,立刻對祝壽辭的基本內容與中心思想有了一個鮮明的了解。
為了深化主題,延伸開頭對朱老總的崇敬之意,使真摯的情感達到高峰,在結尾處又意味深長地指出:“你的強健身體,你的快樂精神,象征著中國人民的必然興旺。”從而,與開頭相照應,使主題更加鮮明、回味無窮。
(二)層次分明,步步深入
《祝辭》由並列的八個自然段組成。這八段的內在關係實為五個層次,全文采用“親愛的總司令”作為分層的標誌。
一、二兩段屬開頭,表明態度,顯示主題。這是第一個層次。
第三段是第二個層次,對朱總司令幾十年的奮鬥給予高度的評價和讚揚:“你是中華民族的救星,勞動群眾的先驅,人民軍隊的創造者和領導者。”寥寥數語,重於泰山,這個層次是上一層次的深化。
第四、第五、第六三段為第三個層次,是第二個層次的延續和具體發展,從朱總司令的對黨忠貞不貳、對人民的無比親切關懷、對敵人的憎惡仇恨、不愧為毛澤東同誌的親密戰友等方麵具體讚頌了朱總司令的高尚情操和優秀品德。
第七段為第四個層次,從概述朱總司令的光輝曆程入手,進一步讚頌了他的偉大精神,表達了對他的良好祝願。
最後一個層次是結尾段,是主題思想的全盤升華與總括。然後是祝頌語,由並列的兩個短句組成。
綜觀全文布局,開頭與結尾是鮮明主題、情感的升華與收合。中間3個層次是從總的評價到具體的讚頌,從具體的讚頌再到美好的祝願,步步深入、層層遞進、順理成章、眉清目秀。
(三)講究修辭語言精巧
在500字的《祝辭》中,排比、綜說、對比、對偶、比喻等辭格和成語比比皆是,故使全文情真意切、言語幹練、抒情活躍、生動活潑。如開頭:“你的六十大壽,是全黨的喜事,是中國人民的光榮!”這即使用了“綜說”,又運用了“排比”,既顯語言幹練,也使節奏明快,更是剛勁有力、含義深遠。“對人民你是那樣親切關懷,對敵人你又是那樣憎惡仇恨”,通過這種“對比”手法,全麵讚頌了朱總司令的高風亮節。“你的強健身體,你的快樂精神”,通過這一排比句,把朱總司令的60大壽與偉大的中國革命連接起來,引申到“中國人民的必然興旺”,這是語義上、情感上的一種精巧的飛躍,內涵豐富、富有氣勢,足見周恩來同誌在公文用語、邏輯上的高超技巧,令人折服。“人民祝你長壽,全黨祝你永康”,這是一個對偶句,“人民”與“全黨”相合、“長壽”與“永康”共融,特別是這個“永”字,與“長”相配,簡直奇妙無比,假如這裏換作一個“健”字,其文勢就是天壤之別,字斟句酌、一絲不苟的寫作精神永遠值得我們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