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北不是傻子,老四這麼說隻能是明天去老林子進貨。
要不然也不用他多等這一天。
“你要進山多叫倆人,鎖子最近也準備進山呢,不行你約著他一塊去。”
鎖子是大哥的把兄弟,是村裏的獵戶。
他現在也在生產隊幹活,可人家下套子,挖陷阱,進林子,獵野物的本事可沒落下。還是村裏民兵隊裏出名的好槍法。
“嗯呐,我前兩天下了套子,上山去尋尋基本就能湊齊了。”
伐木隊的木頭是陳木,一批一批壓下來早就陰幹好的,弄回來就能做家具。
他們也隻給自己隊裏的實在關係,外人插不了手。要說貴自然比自己去樺木林砍要貴,要說便宜,也就收個工費。
深山老林不缺木頭,他們賣的就是一份方便和人情世故。
“你自己注意,媳婦都娶上了,萬事長個心眼。”
大哥抽了一口旱煙,緩緩吐出一口煙氣。
男人嘛,成家之後得頂用。他這個大哥能照看兩分,又不能給弟弟養家糊口,凡事點到為止。
“爹在屋裏呢?”
“在屋跟老叔侃大山呢,老三和大明白陪著倒水,老二在廚房剁餡,今兒咱吃頓餃子。”
“你進去可得好好謝謝老叔,要不老叔你小子能娶弟妹這麼好的媳婦兒?”
大哥叼著煙被煙氣一熏,微微半眯著眼,作勢拿起大斧子,嘴裏含糊的叮囑了一句。
“我倆先進去了,一會我讓秀芝去幫二嫂的忙。”
洪文奎拉著秀芝,一路介紹著。
“秀芝,你看這個老宅子,那是原來二哥家,後邊是三哥家。”
說是一家其實就是一個屋子用來住。
家裏的嫂子們陸續生了孩子,一間屋子早就拮據不堪了。
現在兒子們分戶出去,隻剩老大一家還在,這個院子又顯得格外空曠。
原本老二老三家的房子早就收拾了一番,老大家的倆小子住了進去。
物是人非,一代人換一代人。
“這麼多房子咱爸媽還把人都分出去了啊。”
秀芝感歎著看著這些房子,四九城大雜院比這還要逼仄的多。
洪文奎噗嗤一笑,看著傻乎乎的秀芝。
“父母是為了我們好,侄兒們長大了結婚早晚需要地方,到時候這麼多年攢的家業該怎麼分?兄弟們沒意見,長大的侄兒們呢?”
“早點折騰出去自己掙去,各自都還住的寬敞。這一大家子人住一塊,以前可不少幹仗。”
“這一下子分開了,各家反而親近了起來。”
一路走到堂屋,三嫂正在扒白菜。
“老四,快過來。”
三嫂喜滋滋的看著自家小叔子帶著媳婦過來,一臉的八卦。
三嫂是鄰居家的閨女,比洪文奎大三歲,三嫂上學晚,倆人曾經是同學。
她穿著一身利落的大花襖,兩條麻花辮子粗又長,剛二十出頭的她已經是一個孩子媽了。
“花姐,什麼美事便宜弟弟?”
大嫂算半個媽,二嫂類似於長姐,三嫂嫂是可以一塊闖禍的兄弟。
“弟妹,你也過來。”
花姐打量著秀芝,一臉的問題想要問。
秀芝被洪文奎拉著,三個人湊在一塊活像是碰見好朋友。洪文奎充當介紹人,倆人快速熟絡起來。
“給你吃塊菜芯。”
花姐把白菜芯掏出來,塞了洪文奎一嘴。然後把另外一塊遞給秀芝。
“秀芝,你也嚐嚐咱大東北的白菜好吃不好吃。”
“脆甜!”
洪文奎伸著大拇指。
花姐家的菜園子今年白菜種多了,到處送人,他家裏還有一堆來著。
秀芝拿過白菜芯,試探著咬了一口。
她吃白菜這麼多年,從來沒生吃過白菜。
“我還真不知道這白菜芯生吃居然脆生生的回甘呢。”
花姐受到好評,心裏更是熨帖。
“我家還有些白菜,到時候給你送一些。”
洪文奎一聽直翻白眼,花姐今年到底是種了多少,下種的時候咋沒輕沒重的。
三人又聊了幾句,洪文奎這才進了屋。
他爹和老叔一人拿著一個長杆的煙鍋子抽著,侃上兩句就喝點茶,這倆老兄弟樂陶陶活像現代退休大爺。
大明白和二哥搗鼓著軋煙絲,手上有活,眼睛不時掃一眼倆人的茶杯等著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