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瑾無言，握著劍柄的手卻微微地顫抖起來。
傲雪近前一步，“難道以我們現在的關係，你還……”
“我們是什麼關係？！”西門瑾霍然轉身，眼神變得狂亂淩厲。
傲雪被他嚇得愣住，說不話來。是啊，他們有什麼關係呢？無非是肉體上的關係。一個月前，霍大娘提出讓他們成親，她記得他當時的表情，冷得像一塊冰，直要將她凍傷。
“你說呀？”西門瑾向她步步逼近。
傲雪哀傷地搖搖頭，她說不來，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好殘忍，將這個問題就這麼拋給她，難道隻是她的一廂情願，他已經不想再要她了嗎？
西門瑾的步伐陡地止住，他明白自己的殘忍，但是時間太長了。兩個月，他為了已足足停留了兩個月，是時候該走了，可是他卻越來越矛盾，越來越猶豫。他想知道，在她的心裏，他到底算什麼，她是否還在留戀聞人悠，又或者，她的心裏根本沒有他西門瑾這個人！所以他拒絕了娘提出娶她的主意。
他害怕，害怕知道答案，也害怕這一走，他再也見不到她。那張絕美的臉龐，那副柔美的身軀，最後會被誰所擁有？他被自己的種種猜想折磨得就在崩潰的邊緣。但是，如此的自我折磨到頭來，還是要做出一個決定……
“我要走了。”
“走？”傲雪的心情還沒從悲傷中恢複，又聽到了一個讓她難以消化的消息，“你要到哪裏去？”
“不知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在哪裏落腳。
傲雪沉吟片刻，忽然釋然地笑了，“不管你在哪，我都會在你身邊，我許諾過的。”
西門瑾看著她信賴的笑臉，心忽然緊了緊，他偏過頭，不看她，“我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以後你要呆在哪裏隨便你，但是我不會再帶著你。”
傲雪的笑僵住，“你到底要到哪去？”
西門瑾又沉默。
“難道？”傲雪心中浮起不詳的預感，“難道你還要去找我師兄？”
果然！西門瑾的呼吸忽然變得粗重，她擔心的不是離開他，而是聞人悠，聞人悠，總是他，當初她願意離開聞人府也是為了他。西門瑾猛地轉身，雙手捏緊她的雙肩，使勁搖晃，“到現在你的心裏還是隻有聞人悠？！”
傲雪被他忽生的怒氣搖晃得頭腦發暈，他的雙手像鐵箍般鉗製在她的臂上，掙脫不開。傲雪的淚落下，“是！你的心裏不也是隻有瑤兒嗎？既然你說我和你沒有關係，你憑什麼管我的心裏愛的是誰？”
“你？！”西門瑾停下手上動作，他不相信，他明明看到她對他的信賴和柔情，她說過，不會離開他，永遠。他緊咬牙關，猛地把她撞進自己的懷裏，俯下身，落在她唇上的吻沉痛而瘋狂。無數次在她的身上做下自己的印記，他以為她就會牢牢的記住自己。沒想到，記住他的隻是她的身體，而不是她的心！
“啊！”西門瑾吃痛地低喊。她竟然咬破了他的唇，西門瑾一把推開她。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打在西門瑾冷峻的麵上。
傲雪捏緊自己的手掌，他的臉上棱角分明，打得她的手生疼，“西門瑾，我再不要見到你！”
時間似要凝滯一般，傲雪咬著自己的下唇，為自己這句衝口而出的話後悔不已，她知道自己做不到，現在，即使隻有一炷香的時間見不到他，她便會開始想念他，更何況是永生不相見。
西門瑾低著頭，良久，才俯下身，撿起掉落在地的墨劍，在經過傲雪身邊時，拋下一句：“我明天就走。”
隨後拂袖而去。
傲雪的唇上沾著剛咬下的西門瑾的血，還有被自己咬破的唇上的血，直到血跡幹涸，她才慢慢挪動步伐，走回帳篷。
草坪上，篝火仍迎風燃燒著，人們已在帳篷中安睡，數十頂帳篷中，隻有一兩頂帳篷仍點著燭火。
“瑾兒，你真的要走？”霍玄英坐在床上，微微皺眉。
“是，明天就走。”西門瑾低著頭，聲音冷然。
“那傲雪怎麼辦？”
“她自己有主意。”
“唉，”霍玄英歎了口氣，“瑾兒，你別以為娘不知道，傲雪身子都是你的了，現在你這樣對她，叫她以後再怎麼過下去啊，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不負責任了？”
西門瑾無語。
“反正，在你沒想好之前，我不準你走，你要是敢走，我馬上就去跳河去。”霍玄英心裏知道，這兩個年輕人之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才會弄成這樣，但是她又拿他們沒辦法，隻好以死相逼了。
“娘！不許用生命開玩笑！”西門瑾緊皺著眉，一個傲雪已經夠他煩惱了，沒想到娘還要站在她那邊搗亂。
“那你又何曾不是？你知不知道，傲雪的肚子裏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什麼？”西門瑾的心突地一緊，他們有孩子了？她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你還不知道？回去好好想想吧，安慰安慰她。”霍玄英將有些呆滯的西門瑾推出帳外，嘴角揚起一抹鬼怪的笑。
西門瑾回到寢帳中，傲雪已經在床上睡著。她的眼緊緊閉著，睫毛微微顫抖，嘴唇上還沾著血漬，西門瑾知道她並沒有睡著，是不想再見到他吧，她是這麼說的。
西門瑾輕歎口氣，找了一張毛毯鋪在地上，就這麼躺下。他已經弄不清自己的想法，隻有一點他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想讓她離開自己，即使是一副沒有靈魂的軀體也可以嗎？
西門瑾側躺著，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傲雪，白色的衣服很適合她，比紅色來得更自然。就這麼看著她，他的身體已自然有了反應。他轉過頭，將燈吹滅，眼不看心不亂。
睡不著，睡不著。傲雪悄悄地睜開眼，瞪著無盡的黑暗。西門瑾的存在讓她的心亂如麻，四周安靜得能聽到隔壁帳篷裏孩子的囈語聲，還有打呼聲，這一切都嚴重地影響她的睡眠。
她輕輕地掀起被子，從床上坐起，慢慢地下了床。她原本想離開帳篷，到外麵透透氣，卻不想，一腳踏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麵，她剛要縮回腳，一雙手忽然把她的腳握住。接下來，她的身體也被拉下，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對不起，我……”
她的話，被西門瑾吞進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