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管家在越女絮絮叨叨的聲音中,昏昏欲睡。它根本不關心那個叫曹阿蠻的泥人跟自己的女主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它隻關心自己如何能確保主人按時吃到早、中、晚餐以及夜宵。如果不能按時滿足這女妖精的食欲,它就隻能把自己剃幹淨毛,擺在她的餐桌上。
可是,貓管家很喜歡自己的主人去談戀愛。“戀愛”——對泥人世界是這麼形容那種行為的。在它看來就是跟一個公妖精或者公泥人親親我我,圈圈叉叉。
每當越女去戀愛的時候,如果是跟公妖精戀,那就從一定意義上解除了貓管家繁重的捕食勞動。跟公妖精談戀愛,能讓主人自己解決飲食問題。
不過,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主人跟公妖精談戀愛了,因為,她總是在享受了它們的甜言蜜語之後,繼而享受了它們的身體,從精神到胃口,均得到滿足。這在自然界是可以被接受的,但在泥人的世界,沒有誰能一邊說愛你,一邊把你做成料理用嘴巴消滅掉。還好越女對滿是泥腥氣的人類沒胃口。
久而久之,公妖精們覺得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繼而寧願直接悲慘地死去,也不願在精神飽受折磨之後,再悲慘地被吃掉。
如果是跟泥人戀,那麼妖精注定會被泥人拋棄,從白蛇傳到西遊記,妖精愛上人的都沒啥好下場。越女每次失戀的時候胃口都不好,吃的很少,睡的很多。這從另外一個側麵,也幫助了貓管家減輕勞動強度。
這段時間,它可惡的,不,說漏嘴了,是可愛的女主人,又失戀了。她被一個泥人男子無情的傷害了。
那個叫昊明的唐朝男人,仗著自己有些文采,又是美髯公。自然不把一個妓女的追求看在眼裏。哦,忘記交代了,現在的越女就是紅透半個長安城的著名妓女,拿著那把非著名的焦尾琴,從事自世界混沌初分,泥人初現就有的職業——妓女。
妓女這個職業,實在是很耗費體力的。雖說主人的胃口最近出奇的差,但不代表阿黃同學可以偷懶。白天在她腳邊呼聲大作,夜晚,就化作紛繁煙幕,在繁華、妖嬈的長安城內,撲捉那些幻化成人的妖精。它已經習慣在夜色的掩映下,跳躍在屋脊之上,穿梭在幽暗巷道,用它那比狗鼻子還靈敏的嗅覺,追蹤妖精特有的體味。
泥人的世界,在貓妖的眼裏光怪陸離。它不能理解,赤裸裸的交易為何要掩蓋在甜蜜的微笑跟蜜糖似的言語中。既然要對方死,為何還要掩飾,直接的殺戮不是能更便捷的解決問題嗎?
它曾就這個問題谘詢過自己的女主人,可是那個母妖精,當時正沉浸在對那個胡須泥人的愛慕之中,桃心蒙蔽了她的眼睛,愛情的殺傷力是巨大的,那怕是隻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妖精,一樣被“啪”地擊中心髒。當然,如果她有那東西的話。
此時此刻,屋子裏的家具已停止了開花,而貓管家的胡子已經開始冒煙了,女主人的心情可想而知,她是那麼孤獨,即使滿堂的笙歌豔舞也不能讓她的眉毛那怕向上揚那麼一納米。即使鮮美的妖精肉也不能引起她一絲食欲。她失戀了。但缺少傾訴的對象,隻能用阿黃的胡子出氣。
看著桌上被退回來的信箋,越女又一次嚐到了失戀的滋味。難道因為掩飾了自己的美貌,就不能再吸引異性的愛慕了嗎?怪不得聖人總結:“這世界上的男人有兩種,一種是好色的,另外一種是非常好色的。”
那些信箋就安靜的躺在哪裏,送信的書童傳達對方的回複:“額們少爺說咧,‘對於您地好意,他心領咧,單絲,要顧及家裏頭的名聲捏,怕似不能接受姑娘地愛慕,人都似要顧及臉麵地麼。請你以後都伯再寫沃信咧。寫咧額們少爺也不會看滴。’”
哼,要顧及臉麵,那你來煙花柳巷做什麼?要顧及名聲,你尋花問柳的時候怎麼不怕丟了名聲?是誰口口聲聲說,“當妓女不是你的錯。你對生活的熱情讓我很感動。”等姑娘我一腔愛生活的熱情都潑過去的時候,你到好,轉手就給潑進陰溝了。真真可惜了那寫紙墨,真真糟蹋了那些詞曲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