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羨的嘴臉,一覽無餘。
這時,若是他們的妻子也在,定會撇撇嘴,鄙夷地說:哼!沒到時候——到時候有他受的!轉過來又斥罵丈夫:你是不是也想跟他學?!
女人們的嘴真毒,也真準,不到一年,她們的惡毒咒罵就一一實現了。
那是藝產後半年左右,二十剛剛出頭的藝,還不習慣也沒來得及學會做母親,而做的妻子的快樂卻已經體會到了,又正是貪婪沉溺的年紀,對教授就要求頗多。而教授無論多麼堂皇挺拔,畢竟已是知天命之年,平日裏裝點道貌,都是靠一些名牌西裝撐著,真是做了丈夫,則無論如何也掩不住他的外強中幹,虛有其表。就常常拙於應付,衰態畢露。
所以藝很快就開始對老而不舉的丈夫產生不滿,譏諷他疲軟得如同當前的經濟。教授也可能是對和前妻離婚,內心懷有愧疚,也可能是來自各方麵的輿論壓力太大,以至產生一定的心理障礙,再也沒有了當初偷情時的衝動和勃發,因此他婚後的性生活,幾乎全是失敗的記錄。對此,教授和藝的沮喪,都是可以想象的。
由於年齡所造成的性心理差異和性過程的不和諧,是老夫少妻婚姻悲劇最潛在也是最本質的原因。
在又一次不成功的夫妻生活之後,藝莫名煩燥,與教授大鬧了一場,憤而出走。
藝過去並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真正意義的男友,教授是她第一個男人。所以當有人婉轉地告訴教授,說在市裏的歌廳看見藝和一個高大的男孩在一起喝酒時,教授堅持不願相信。教授認為,無論多麼放蕩的女孩,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都是萬分珍惜的,更何況藝隻是熱情,根本說不上放蕩,而在這之前,也根本沒有跡象表明,藝已經變心。
就在這時,藝回來了,是被人掖抱著進屋的。被人抱進屋來的藝衣衫不整,爛醉如泥。
將她抱下出租車的,果然是一個高大的男孩,當他囁嚅著向教授解釋時,藝緊緊地抱住他的胳膊,不放他走。
教授非常尷尬。
這以後的半個多月,藝經常扔下嗷嗷待哺的女兒,到市裏的歌廳去唱歌,有幾次教授找到她時,她都正和不相識的男孩打情罵俏。藝在歌廳結交的,盡是一些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大男孩,我不知這是不是作為對她的白發丈夫的一種心理補償。
教授的生活、工作、教學,完全陷入了一種無序,一塌糊塗。
教授深感悔恨地對自己的老友說,一個人私生活亂了,一切都走下坡路。說這話時他流下了眼淚,他一手搖著搖床,一手拿著奶瓶,衣襟上乳漬斑斑,樣子很狼狽。
一生從容的餘明教授,現在深感力不從心。
但藝還是走了,在又一次吵鬧之後。一開始,教授還以為她隻是去市裏的舞廳,僅僅痛心她的墮落,還沒想到她會狠下心來拋夫棄女,遠走海南。後來,一連多天的遍尋不見,這才慌了,他想她會到哪兒去呢?她就是不要我了,難道也不要女兒?
教授的錯誤在於,他根本不懂,藝至今也沒完成從少女到母親的角色轉換。
正在興師動眾、四方查詢之時,教授的一個學生打來電話,說是看見藝在海口的歌廳唱歌,起了一個很怪的藝名叫“飛飛”。才唱了幾天,就紅得不得了,捧她的有不少港澳老板。教授立即輾轉乘飛機前往海口,在學生的幫助下,找到了妻子。
藝麵對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容色慘淡、心力交瘁的丈夫大喊大叫出來的一句話是:我不回去!你去死!去死!
據教授的學生說,教授聽了這話,止不住渾身顫抖,老淚滂沱。
這一年的夏季,就在這樣的混亂無序、心境破敗中過去了。校園裏的風讓人漸漸感到涼意,漫長的暑假即將結束,藝在被丈夫找回學校不久,又一次出逃,這在清閑的假期生活中,成為人們的茶餘飯後的又一個笑柄,一份談資。
最難堪的一段日子是在藝被教授第一次從海口找回的時候,當時藝在前麵走,教授在後麵跟著,那種箭拔弩張的氣氛,使任何意義的散步都成為一種放風。藝穿一件背心式長裙,裙裾曳地,裸露的兩肩瑩白如玉,眩人眼目。那樣的窈窕,美豔,真是天生尤物。教授穿一件黑T恤,領子是五彩橫條的那種,這使他顯得年輕些了,也不是人們傳言的那麼衰老,那麼萎靡不振。
看著這對老夫少妻,象警察押解犯人一樣亦步亦趨地走過去,不止一個人私下裏說:還得跑!
有人則說,暴殄天物。
藝太年輕,太美豔了,教授和她結婚,實在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