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耀動,金絲勾勒的帛絹綻出光芒,暗淡的牆麵被賦上了靈異詭秘的光澤,帛絹之上,畫著一隻青色神獸,靈動逸然,似鳳似鳥,卻生有四展翅膀,利爪貼腹,展翅盤旋,鳴動八風,雙目閃爍著奪奪金光,似要刺穿萬物,獸首高昂,傲視凡間,長喙大大張開,能夠吞噬天地。
帛畫前,一身黑衣的男人昂頭看著那神獸,堅毅的雙唇似笑非笑,暖色金光從牆麵上發散而來,在他身上頓時冰冷逝去。
“太子……”一聲女子的輕喚,從男人背後傳來。
他聞聲,轉身,冽厲冰眸中,映出柔媚的容顏。
那女子,香秀比花嬌,美豔之色不可方物,此時低頭含羞,垂下眼簾。
男人皺起眉頭,猛地伸手抓起美人的下巴,把她的頭抬起,“不要在我麵前低頭!”
那聲音,硬朗中有一絲沙啞,渾厚卻陰冷,如狂風黃沙劃麵而過。
美人的臉被弄痛,一雙玉手抓著如鐵鉗的五指,眉目間盡是屈從,哀求那男子放手。
男子譏誚地“哼”了一聲,鬆開手,“那個女人死了,你知道該做什麼了!”
美人雪似的肌膚上浮出幾道紅印,輕咬粉唇,“請太子明示!”
男人不耐煩地籲氣,狠狠地盯著美人,“去找趙高!”
“我出不去……”
短短四個字,挑出男人嘴角莫名的笑意,他低了低身子,迎上慌亂的目光,“用我教你嗎?”
聽出男人的微怒,美人微顫了一下,沒有膽氣再說話。
男人似乎並不在意,一腳踢開身邊的木桌,直直撂下,躺在席上,肆意,輕狂。
美人莞爾一笑,緩緩跪下,貼上男子的胸膛,“那麼長的路程,累了吧?”
男人閉著眼睛,似乎真的疲倦,並未聽到。
一隻玉手,探進黑衣,摩挲著男人寬闊堅實的胸膛,聲音卻似蚊呐,“太子會記得我嗎?”
美人水波般的雙瞳,被心中的期盼所灼熱,點點淚光。
許久,男人緩緩睜開眼睛,厭惡之色流露,目光卻順著美人微開的衣襟,尋了下去,猛然翻身,將美人壓在身下,粗重的呼吸,搔弄著她的香頸。
這是回答嗎?
美人委屈地抬手抵住男人的肩膀,不讓他貼身。
明知是徒勞,美人心中嘲笑自己,撒嬌使性子,對這個男人,根本沒用。
他是不會回答這種問題的,因為,沒有一個女人,能走進他的心。
這樣也好,便不會覺得不公平,不服氣,即使被遺忘。
美人將手拂上男子的臉,結實的銅色肌膚,冷峻的棱角,從不屈服的漆黑雙眸,笑了,“可我永遠忘不了太子……”
又是一聲冷笑,帶走這來之不易的溫存,男人忽然起身,已經沒有撩撥這美人的興致,“你不用記得我,隻要別忘了自己是誰!”
美人無力地坐起,粉頰之上,已被男子誘出紅暈,意識也有些恍惚,聞言卻瞬間清醒,幾個字,如釘子般,紮進了心裏。
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