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們畢竟夫妻一場我得來送送你呀。”
沈安之唇角帶笑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陸婉珍,在這幾個月的折磨下她早已是形容枯槁,絲毫不見往日鮮活的氣息。她佝僂的身軀好像就是這間陰暗逼仄的房間一部分。
“還得來感謝你給我留下這偌大的家業呀。”
“當年你爹仗著你們家大業大,逼我立誓,不納妾不養外室,如今我終於擺脫你們父女的掌控了。今天送你下去和嶽父嶽母團聚,我也好早點娶溫柔進門。”
路婉珍看著他那輕浮的模樣恨得眼中冒火:“沈安之,你這個畜牲,我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不愧是親父女啊,你知道嗎,六年前嶽父大人也說過這話。”
“你,竟然…畜牲!畜牲!”陸婉珍用盡渾身力氣嘶喊著。
“行了,送夫人上路吧。”沈安之對著後麵的小廝說了聲,轉身走出了房門。小廝拿著巾帕捂住了陸婉珍的口鼻。
她在痛苦的窒息裏漸漸的失去了力氣……
忽然意識回籠她努力的伸手扯下帕子…
陽光透過桂花樹,斑斑點點的撒下來,照得渾身暖洋洋的,她手裏抓著一塊絲帕,每次她在院子裏睡著,丫鬟們會給她蓋一塊帕子遮擋陽光。
“姑娘你又睡著了,剛才你還說今天要親手做桂花糕呢。”
“是呀,沈公子要是吃到咱們姑娘親手做的糕點不知道多開心呢。”
立夏和玉梅在旁邊說笑著,手裏麻利的收拾著剛摘下來的桂花。
難道這就是死了嗎,終於又見到立夏和玉梅了。聽說她倆被那黑心肝的賣到勾欄瓦舍裏,不堪其辱當天就撞牆身亡了。這消息當然是故意說給她聽得,那時她中毒已深,虛弱的坐不起來,聽到這個消息後氣急攻心竟嘔出一口血來。
“姑娘這是做噩夢了?臉色這麼難看。”立夏端了一杯熱茶,遞到陸婉珍手裏。
她放下茶杯,拉過立夏的手,“都是我不中用,讓你們受苦了。我下來陪你們了。”
不對呀,立夏的手是溫熱的,她回頭看到她倆的影子清晰的映在地麵上。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辰時。”
“不對,是哪年哪月?”
“安豐十二年,八月十二。”立夏被自家姑娘這沒頭沒腦的幾句話給說懵了。
“來不及了,我去找我爹。”陸婉珍發現她沒死,好像是……重生了?得馬上去找父親,前世陸老爺就是在這年八月十三去世的。
那時沈安之的母親突發疾病,他回鄉下去了,十三那日父親去城郊迎接商隊,卻遲遲未歸,派人找到時已經太晚了,陸老爺和隨從,都被殺害了。商隊二十五人有六人死亡,其餘十九人和十八車貨物都沒了蹤跡。
陸婉珍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仿佛是心裏的大山塌了。沈安之回來後,裝模作樣的哭了一場,就以準姑爺的身份接管了陸家的生意。他倆早就定下了婚約,他陪著陸婉珍守孝三年後成親,更是名正言順的成了這陸府的當家人。
那時他對陸婉珍悉心照顧,生意上也不用她操心,都安排的妥妥貼貼的。陸婉珍仿佛又找到了可以依靠一生的人。
大掌櫃的齊先生和賬房的王老先生都曾幾次勸她對生意上上心,不要讓老爺一生的心血付諸東流。
而她怎麼說的?她說她們夫婦一體,對沈安之是無有不信的。沈安之做的決定就是她陸婉珍的決定。他們看勸不動就辭工回鄉了。
唉,上一世自己真真是蠢死的,陸婉珍想到臨死前沈安之對她說的話,父親的死也一定是他所為。想到這裏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她要去救父親!這一世不能讓悲劇再發生了。
“姑娘,桂花糕還做嗎?”玉梅衝著陸婉珍的背影問。
“你們做吧,做好了我來吃。”陸婉珍揮一下手,瀟灑的走了。隻剩下立夏和玉梅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