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好似會一點點……是了,前世她有北方一住十數年,是那時學會的。
看懂了她的神色,蘭陵王低低一笑,眸光如星,“原來阿綺會啊,那很好呢。”
張綺正準備問他為什麼很好時,突然間聽到他命令道:“坐好。”
命令聲沉而有力,張綺剛下意識地坐好。突然間,蘭陵王抽出馬鞭,竟是對著馬屁股重重一擊!
“啪”的清脆一擊中,那母馬受痛,一聲長嘶後,竟是狂嘯著朝前衝去!
“啊——”
張綺尖叫一聲,連忙抱起了馬頸。饒是如此,那一下猛衝,也顛得她胃中一陣翻覆!森森寒風也如刀子一般刮著她的臉,那馬背,更在急馳中顛覆起伏,每一下顛覆,都把她的身子高高拋起,再重重落下。不過三五下,張綺便感覺到自己的骨頭散了架,身子也歪了,整個人更呈下滑之勢。仿佛下一秒,她便會重重甩落在地,頭破血流,四肢不全。
會騎馬隻是記憶中的事,更何況她所謂的會騎馬,隻不過是能坐在馬背上小溜一圈?這般在吃痛的烈馬上狂奔,她是想也沒有想過。
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讓張綺覺得死亡和殘廢,離自己如此之近!
恐慌中,她隻會尖叫。
她一邊尖叫,一邊拚命地回過頭,朝著蘭陵王嘶啞地喚道:“長恭,救我,救我……”聲音吹在狂風中,連她自己也聽不見。
蘭陵日日著馬伴她而行。風吹得他的玄袍獵獵作響,月色中,他雙眸如星。溫柔地看著張綺,他露出雪白的牙齒說道:“阿綺,你這樣怎麼能行?策馬狂奔,隻是逃命過程中最簡單的一環。你不是一心想著自由麼,有我在,你可以鍛煉一下。”
他說的話,張綺哪裏聽得到?她隻感覺到,自己張大嘴拚命叫出來的聲音,轉眼便沒入風中。自己一張臉,被狂風扯來扯去,仿佛下一瞬,便會把她的腦袋吹掉。她隻感覺到馬背越來越不平,她整個人不受控製的下滑。她隻覺得隨著這馬一次高高躍起,“啪”的一聲,她的屁股終於完全歪到了一側,整個身子一斜,她的人不受控製的,頭朝下的,重重砸向地麵!
電光火石中,看到那昏暗的月色下,那起伏不平的黃沙地麵嘩地出現在眼中時,張綺慘叫一聲: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她的腰身被人猛力一撈,在衣裳重重拍打在地麵上時,她的額發掃過黃沙時,整個人一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她被蘭陵王抱住了。
驚魂末定的張綺,還是臉色煞白著,險死逃生地衝擊,令得她雙眼一陣翻白,手腳一陣抽搐。
這時,她足心一暖,卻是蘭陵王脫下她的鞋子,他一邊溫柔有力地按摩著她的足心,一邊低沉地說道:“阿綺,別怕,沒事了,別怕……”
張綺慢慢醒過神來,她睜大雙眼看了蘭陵王一陣,突然雙手齊出,一邊用力地捶打著他的肩膀,一邊尖叫道:“你混蛋,你混蛋!”
罵到恨處,她嘴一張,狠狠咬上了他的腮幫子。
他沒有躲閃。
張綺恨恨地叨住了他的腮幫子。
蘭陵王側過頭,凝視著她。
月光中,他的雙眸那麼晶瑩,那麼的深邃,不知不覺中,張綺鬆了口。
看到她低下頭來,蘭陵王伸手撫著她的秀發,威嚴地說道:“阿綺不是一直說,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嗎?阿綺,這便是死亡的滋味。不,這還不算,因為你心中深處,篤定我會救你。”
他抬起她的下巴,背著光的他,眼神冷靜沉肅得近乎陌生人,“阿綺如果願意,從今天晚上起,我可以像訓練我的甲士一樣,晚晚讓你經曆一次生和死的感受。”
見張綺煞白著臉,整個人還不受控製地顫抖抽搐著。他暗中歎了一口氣,收臂把她摟緊。
這一刻,張綺安靜異常。
摟著安靜的張綺,蘭陵王策馬回了府。
令婢女們重新換好熱湯,蘭陵王抱著張綺沉入浴桶中,一邊讓她泡著熱水,一邊溫柔地按摩著張綺抽搐發涼的四腳。直到受驚過度的她,在他的愛撫中沉沉睡去。他才停下動作。
溫柔地把她抱起,蘭陵王一邊給她換上睡覺時穿的小衣,一邊在她的唇邊印上細細碎碎的吻。
這時,睡夢中的張綺閉著眼睛尖叫了一聲,然後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袖,直抓得她的指節發白也不放手。
蘭陵王低下頭來,他一根一根的,強行把她的白嫩手指扯開。看到失了依靠的她,一邊雙手胡亂揮舞,雙足亂蹬著,一邊尖聲慘叫,卻隻是靜靜地坐在一側,不曾伸手安撫,也不曾搖醒她。
這一晚,張綺直是被夢魘了一晚,無數次她被噩夢纏得尖聲慘叫,四腳亂揮。
這一晚,蘭陵王一直靜靜地坐在塌側,看著她掙紮,看著她屢次被噩夢纏身,不停地尖叫。他不動,不理,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專注地看著她,直到天明。
天一亮,蘭陵王便起塌了。自己把衣裳穿好,他提步離開。剛剛走到門口,他又回過頭來。
返回到床塌前,看著終於睡著了,秀眉微蹙的張綺,他伸出手,溫柔地撫上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