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裏的,是十個張綺不曾見過的少女,這些少女,一個個身量偏矮小,眉目中透著水靈,赫然全是陳人。
見到張綺發怔,方老朝著一側角落指去,“郡王說了,府中太空了。那些仆役,都放在院中,供張姬發落。”
站在角落裏的,是一些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女,一個個容顏端正,雖然低著頭,卻透著一種文雅。
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這些少女,阿綠叫道:“噫,怎麼有點像?這幾個是一家子麼?”
方老回道:“全是一家一家的,共十戶人家,全部來自陳地,曾經都是清正寬裕人家。”說到這裏,方老看向張綺,“郡王說了,從今而後,姬的婢子阿綠,還有這十戶人家,都是張姬的人了。張姬生,他們生,張姬死,他們死,張姬若是掉了一根皮毛,便斷其一人的手足。張姬若有個什麼刮傷刺傷的,先從婢子阿綠開始,斬其手,斷其足,割其舌。”在阿綠蒼白的,驚恐的表情中,方老說得平平穩穩,“總之,從今以後,他們的榮辱生死,全部係於張姬一人。郡王還說了,若是十戶人家嫌少了,郡王還可以找得二十戶,三十戶人家。郡王又說了,這些家戶與姬素不相識,姬怕是不會理會他們的死活。因此,剛才他已令得一隊人馬前往陳國,待請了婢子阿綠的族親來,姬就不會老在那裏胡思亂想了。”
聲音一落,張綺驚得臉色煞白。
方老略略交待一遍後,便抽身告退。
書房中,蘭陵王正持筆疾書,看到方老進來,他放下筆,問道:“如何?”
方老把事情說了一遍。
待聽到張綺臉色煞白,阿綠瞪大了眼,都哭出了聲,蘭陵王唇角扯了扯。他側過頭微笑著想道:我怎麼聽到阿綺這般模樣,心下很是愉悅?
又令方老把事情重敘了一遍,蘭陵王揮了揮手。
方老朝外退去。
退到一半,他看向蘭陵王。燭火飄搖下,他高大的身影宛如一座凝結了千古的冰山,晶瑩,美麗,也凝重,厚實。
方老停下腳步,輕聲說道:“郡王,老仆聽人說過,這婦人一旦有了孩子,心就定了。”
孩子?
蘭陵王尋思了一會,點頭道:“她剛剛才失了孩子,身子還弱。等她養好身子再說。”
見方老提步離去,蘭陵王喚道:“等一下。”他想了想,說道:“那婦人喜歡金子,這樣吧,你明日召來工匠,把正院的第三間廂房改製一下,全部貼上金箔。總之,整個房間,從裏到處都是金光閃閃便是,連床塌也是如此。”
方老瞪大了眼:那還能住人嗎?
他小心地說道:“據老仆觀察,平素裏張姬穿戴質樸,並不喜奢華。”
蘭陵王蹙起了眉,他想了想後說道:“可她這近老是把倉庫裏的東西折成金子。”說到這裏,他明白過來了,便道:“不管了,你照我說的去做便是。”見方老領命要走,他微笑道:“記得把東西做大件一些,讓她搬不走的那種。”
方老怔了怔,低頭笑道:“是。”
方老走後不久,蘭陵王放下毛筆,轉頭看向那沙漏。
沙漏就快流完了。
竟是不知不覺中,已到了子時三刻。
他轉過身,大步朝正院走去。
來到寢院外時,他可以看到寢房中燭光飄搖,人語陣陣。
他提步上前。
吱呀一聲推開房門,一襲玄裳,星光下俊美得宛若天人的蘭陵王負著手,朝著阿綠命令道:“去準備熱湯,我要與張姬共浴。”
可憐的阿綠,還是一個小少女,當下她臉孔一紅,應了一聲急匆匆退下。
她退下後,蘭陵王並沒有提步。
他抬起頭,微笑地看著張綺,星光下,他的目光熠熠如賊。他看著她,淡淡命令道:“過來,讓我抱一抱。”
見張綺倔強地轉過頭去不理自己,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帳下有一個鰥夫看中了阿綠,他隨我出生入死,雖然人粗暴了些,喜歡打女人了些,可畢竟勞苦功高……”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張綺已翩然而來,如乳燕一般,投入了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