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兒看著前麵那粉衣的小人兒眨著大眼睛,一副無辜樣,卻能把左一左二使喚的團團轉,不禁心下歎氣。她自認沒有自家女兒這般巧言令色的天賦,可這又是遺傳了誰?
左一大汗淋淋的飛上飛下幫著她找風箏,忙的不亦樂乎,汗流浹背的重複著一件事情難道不夠煩的?可她家小七一句話甜甜的就哄得嚴肅的左一寵溺一笑。這世間除了靜兒,怕是隻有小七能讓左一這般笑了。
她不自覺的走進了靜兒的帳子,她們重逢已大半個月,靜兒尚在月子中,若不是左一每日好言好語相勸,鹿兒在一旁周旋,以她跳脫的性子,早就下了床東顛西跑去了,哪裏坐得住月子?
坐洛靜一見到鹿兒便大大的笑開了,“鹿兒!快過來!我都快悶死了!”
鹿兒搖了搖頭,任命的走過去,將她擄上來的袖管妥妥帖帖的放了下去,“這般不知輕重,這帳子不比府中,處處鑽風,你再這般任性,當心涼氣打了身子骨,以後有罪受的!”
坐洛靜歎了口氣,“跟坐牢似的,那小子吃了睡睡了吃,誰說孩子逗人來著?比小七差遠了!”
“小七都已經4歲了,能跟剛出生的孩子比嗎?”鹿兒起身摸了摸桌上的茶壺,水不是很熱,又擔心坐洛靜毛躁的性子過會子說多了話嚷嚷著要水,遂有潛了李阿婆去燒些熱水來。
“鹿兒,你說我的孩子叫什麼好?我和孩子都是你救的,你說了算!”坐洛靜笑看著鹿兒。
名字?鹿兒愣了一下。
“小六小七都是跟著阿婆的孫子們叫的,我哪裏會起什麼名字?”她淡淡的說道。
坐洛靜不安的拉著鹿兒的手,“鹿兒,你還在怨哥哥,可對?”
怨麼?鹿兒沉默不答。
“你知道他有苦衷的。這些年他過的並不好。”坐洛靜瞧著鹿兒的眼睛,可那入蝴蝶一般的美目,像是漩渦,探究無門
自上次她和左落辰那般以來,他一日比一日繁忙,每日他隻匆匆探她一次,她性子冷,倒也並不多話。雖說過去的情節已經完全解開,到底兩人之間隔著的時日太長,難免生疏別扭。大半月過去,他們再未那般親密過。她心中雖未完全放下過去的事,心中卻也時時掛念。她有時想,若是他們不重逢也好,至少還是那般撕心裂肺的想著、念著。如今乍相逢,怎地卻生生生出這麼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來?
過了許久。
“我沒有怨過他。”她輕輕啟口。
“隻是有些事情忘不掉。”
坐洛靜看著單薄的仿佛要化去的鹿兒,心裏一陣心疼,“我知道,我懂,一個人麵對分娩,的確不易。”
鹿兒卻是笑了笑。“每個女人分娩都不易。”
“那你到底不能忘記什麼?”坐洛靜不解的問道。
鹿兒閉上眼,努力不去想,她那麼拚命才淡化掉的過去,那個她以為要死去的夜晚,每月定期痛的死去活來,她不能忘記的又豈止是疼痛,而是麵對孩子的不知所措,和那時無依無靠滿心的荒涼。
“沒什麼。隻是習慣了一個人,突然有些不適應罷了。”她複又睜開眼,卻說的不著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