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良久，我點頭應下。華光一閃，我站在一片海岸前，手上還握著仙草，軟綿軟綿的。蔚藍的海麵泛起圈圈漣漪，鯤鵬破水而出，歡快地在海裏遊了幾圈。
此處興許是四海中的一個，我沒來過也不敢確信，隻得紙鶴給我引路。飄飄然往海岸一側飛，我快步跟上。
鯤鵬忽然出聲道：“你手上拿的，不是救命的藥。那兩朵雲是闖進秘境的祥雲，它們身上有佛光，是西方極樂界的。你將它們送回去，我就給你仙草。”
我看了看手裏的祥雲，抿了抿唇道：“好，我送它們去西天，你把仙草給我。”
鯤鵬塗了個泡泡，泡泡裏有一團雪白的霧，我伸手去接，泡泡啪的裂開掉下來一個軟乎乎的什物，確是雲朵的形狀。我頜首道了聲謝，轉身跟上飄遠的紙鶴。
“你會回來看我麼？”
我腳下一頓，“或許罷，等你化形了我會來看你的。”
鯤鵬說，它化形需要很長的時間，在它出生後的幾千年裏，它的族人一夜之間消失，剩下它的母親費盡全力將它送入秘境。它踏入秘境的那一刻，母親也消失不見，母親告訴它，會有人帶它出去，所以它一直在等。很多年過去，很多人來到它那裏求仙草，起初它什麼也不懂，他們要什麼，它就會給什麼。
可後來有人起了殺心，它一怒之下將他們全殺了。往後來的人就少了，他們學乖了，就偷偷摸摸地摘仙草，再伺機逃跑。它曾經抓到過幾個偷竊的人，讓他們帶它出去，並答應給他們很多仙草。有的人答應了，有的人沒答應，答應的那些人卻沒有真正地帶它出去。
它想要的是離開秘境，但他們並不知曉，秘境便是他們生存的地方，他們所謂的帶它出去，是帶它到秘境別的地方。它失望過，卻仍是堅持等，它想，總有一天它會出去的。
鯤鵬在秘境守了數萬年，我沒問它是否感到孤寂，隻是應下那個不知能否實現的承諾。
回到女媧那兒時，已是過了三天。我風塵仆仆地趕到白念卿床前，將仙草放到他嘴邊，雪白的一團融進他地身體，散發出盈盈的光澤。我親了親他的額頭，毛茸茸的，帶著令人安心的甜香。
倏然，我周身的仙力流失，渾身綿軟無力的倒下，一晃神就變回原形，意識也混沌起來。所幸我在昏迷前還能感受到一團毛茸茸的，香軟的什物裹著我。
再醒來時，白念卿已恢複原樣，而我還是一顆開了天眼的石頭。一切仿佛回到了從前，但又與以前不同。
白念卿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笑得溫柔似水，帶著無奈的歎息：“阿雪，你什麼時候才能化形？”
“不知道，大概……嗯，很多年後？”
“阿雪，你真蠢。”
“……”我可以揍你嗎？
“阿雪，你快些化形罷，我可能有些等不及了。”
他的話是個什麼意思我不大明白，但我確實想著快點化形，但我害怕化形是再曆一次天劫。那樣可怖的經曆，我委實不想再經曆一次。
日子悠悠晃過，我能勉強化形了，大約能支撐一兩個時辰。白念卿抱著我激動了許久，眸子裏熠熠生輝，吧唧一口親在我的臉上，身後仿佛有一條蓬鬆的尾巴在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