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曉得天雷是何時停下的,唯能感覺到懷裏的人身體逐漸變冷,華光一閃,白念卿化為原形,雪白的毛皮中夾雜著烏黑和鮮紅。
綿綿細雨落下,洗刷大地,空氣裏彌漫開濃烈的血腥氣。我抱著氣息微弱的狐狸,搖搖晃晃地往回走,腦袋裏一片空白。我想救白念卿,卻想不出什麼辦法。以前無論何種境地,我都能冷靜下來,但這一次不行。
等回過神時,我站在女媧門前。大紅的門扉透著威壓,緊緊地合著,一絲縫隙也不留。良久,我跪下來,朗聲道:“求女媧娘娘救救白念卿。”
大門依舊緊緊合著,連一句答話也沒有。我曉得女媧在裏麵,也曉得她聽得到,但我不明白她為何有回答我。
白念卿說,這世上沒有人有義務幫你做事,若想讓讓別人幫你,除非那人心甘情願不求回報,否則就該拿出足夠吸引人的籌碼。
我道:“求女媧娘娘救救白念卿,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女媧還是沒有回答,我便長跪不起,一邊給白念卿渡仙力續命,一邊等女媧開門。我等了好幾日,女媧還是沒有開門,心漸漸涼了。白念卿是女媧帶大的,雖說不上情誼深厚,也應該有些情的。若是這點情不足以讓她出手救人,開門告訴我一聲亦可,我自然會去找別的方法。可她什麼也沒說,我也隻能在這裏幹等著。
日夜交替,我守了數十天,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我抬頭,眼前朦朧一片,看不清人影。女媧的聲音傳入耳中,恍如隔世:“進來罷。”
我搖晃著起身,雙腿麻木地走進房裏。女媧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問道:“你可怨我將你晾在外門這麼多天才讓你進來?”
“沒有,是我有求於人。”我疲憊道。
“那若是我不答應你救人呢?”女媧的語氣不似作假。
我咬了咬牙,道:“若果真如此,那我定是會怨恨的。女媧娘娘若是不願意救人,便早些告訴我好了,何必故意讓我在外麵跪上那麼多天?我雖有求於人,但若真是不願幫忙,我不會怨恨,亦不會死纏爛打。”
女媧笑了笑:“他將你教得很好。”頓了頓,“要救他也不是沒有辦法,但你要付出做夠大的代價,興許還會一命嗚呼。哪怕如此你也要救他麼?”
我簡潔道:“在所不惜。”
白光乍現,我下意識地閉上眼。身上撕裂般地疼痛,仿佛被巨石碾壓過四肢百骸,連曆天劫時都沒有這麼痛。我咬著牙,忍不住抱團縮起來,等疼痛過後,我全身濕透,額上的冷汗接連落下來。
“好了。”
女媧丟過來一顆通透碧綠的玉石,盈盈的光澤散發出無限生機。我撿起玉石,絲絲仙力自發地湧入身體,生生見身上的痛感減了三分。
“你本體是顆靈石,原為我補天時留下的,沾上我的氣息潤澤,也算得我族中一員。你可知你在四海八荒還有別的名號?”女媧的語氣帶著幾分歎息,“你是女媧石啊。”
我顫了顫,道:“多謝女媧娘娘點化之恩,風雪無以為報,往後若女媧娘娘有事,願竭盡全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