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夫人這是幹什麼?”覃楠兮不解的看著她。
紋兒默然望了她一眼,轉身向裏。片刻後,就見她抱著一個漆盒匆匆返回,“夫人,請看看這個。”說著,她滿是殷殷期望的眼神,牢牢望定了覃楠兮狐疑的眼睛。
哪裏需要辨認,隻一眼,覃楠兮就已看出,紋兒手中的,正是曾經一直在她妝台上的藥匣,心底微微一顫,她低聲呢噥道:“這是?”
啪嗒一聲,紋兒利落的打開漆盒。盒裏麵是密密麻麻的多半盒黑色藥丸。
“夫人,您是再清楚不過的。這藥,原本是每天必須要吃的,您看這數目。”紋兒得了司徒逸的死令,不能也不敢向她透露,他的藥早已被換做毒藥的事實。她隻能竭力啟發覃楠兮,希望她自己看出門道。
可惜,覃楠兮縱再聰明,有魔念盤踞心間,隻當紋兒這是在懇請她勸司徒逸繼續吃藥。
收起唇角隱約的苦笑,覃楠兮抬手合上漆盒,淡淡道:“聽說侯爺如今迷上服丹修煉,可紋夫人最好還是勸勸侯爺。這些藥雖不能助人成仙,卻能祛人病痛,還是不宜耽擱。”
“夫人!”紋兒見她沒明白,氣餒的垂下頭。看著手中的漆盒,她微一遲疑,緩緩跪下身去。
覃楠兮隱約覺出些蹊蹺,攥著眉頭,深深的看著她。
“夫人”紋兒重重叩首向地,拜罷直起身子,高捧著藥盒對覃楠兮道:“夫人,將軍對紋兒,恩比天高。紋兒不能陷將軍於無情無意之境。其實這藥……”
“紋兒~”一聲斷喝,伴著木門猛然撞開的聲音,震斷的紋兒的話,也打斷了覃楠兮的疑惑。
司徒逸風一般掠了進來,一把拽起跪在覃楠兮麵前的紋兒。
覃楠兮看著三尺之外的司徒逸,猛然怔住。
不過月餘未見,他卻足足瘦去了一圈,麵色蒼白,唇色暗淡。唯有那雙琥珀般的眸子,和那一身半舊的天青色錦服,還依稀殘存著些他往日的飛揚神采。
看著他驚急氣惱的側臉,覃楠兮莫名覺得鼻翼一陣酸澀洶湧而來。心疼伴著心酸,頃刻塞滿了喉頭。不見他,她還能騙住自己,他已不是他。可見了,心就完全脫韁了。
積蓄了那麼久的心死如灰,怨怒痛恨,卻抵不住一眼!隻不過看了他一眼,那些心念,竟然就消失的無形無跡。隻要麵對著他,她的心從來都是自作主張的……
“將軍!”紋兒的輕喚,點破了三人間微妙的靜默。隻見她怯生生的看了看司徒逸,又滿是不甘的轉望向覃楠兮。
“你下去吧。我和夫人有話說。”司徒逸淡淡對紋兒道,他說話的聲音,柔暖的能化開三冬的寒冰。
可這樣溫柔的話語聲,落在覃楠兮耳中,卻寒涼無比,涼的她的心,生生漏跳了一拍。
紋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隻得抱著藥匣悄然退了出去。
司徒逸輕輕咳嗽了幾聲,解下身上的薄披風,轉身看著覃楠兮,搶先道:“夫人前來,可是為了質問司徒翀的事?”
覃楠兮恍然回神,忍住眼淚轉身道:“是,無論侯爺如何認定,司徒翀終究是侯爺的親弟弟,他意外身亡,身後又沒有子嗣族人,因而他的身後事,還請侯爺費心。”
司徒逸滿眼血絲,他心知肚明司徒翀為何會莫名身亡。
自元夕至今,已近五旬。元平帝顯然是沒有更多耐心了。司徒翀是嗣靖國公,也是他的親弟弟。元平帝這是要告訴他,君無戲言。
想到這裏,司徒逸狠狠心,對覃楠兮諷道:“夫人這是以何身份懇求我善理司徒翀的身後事?是長嫂?還是舊好?”
覃楠兮聞言愕然,方才見他時忽起的滿腔溫柔,生生被他這句冷冰冰的嘲諷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