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角樓中,迎來熱鬧氣氛,幾人嘻嘻哈哈,樂不思蜀,歡聲笑語嘹亮婉轉,悠悠回蕩懸崖絕壁,給予古寨幾分歡快。
大巫師身為寨中守護者,貌似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實則擁有最高權力,棲息所在仍是吊角樓,僅隔聖女二十丈左右,固然能聞嬉鬧聲音。她從屋內走出,站在走廊角落,舉首麵向懸崖孤樓,凝眸打量半晌,眼底浮現不安神色。
你個臭小子來了,本寨豈會息事寧人,千萬不要引出風波,否則我也難辭其咎。聖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隨同大家無理取鬧,若被那些老頑固得知,興許又會指桑罵槐。
大巫師暗自埋怨,望著孤樓久未動彈,當那笑聲逐漸淡下,這才緩步走進房門。
本以為笑語散去,山寨就已落得清靜,不料僅僅片刻,興奮笑語再度傳開,又將塵封的靜謐打破。
大巫師歎了口氣,若有所失坐在八仙桌前,視線來回掃蕩,最後停留那塊白色絲綢。一枚金針,通體鋥亮,瑩瑩有光,放在絲綢中間,乍眼看去頗顯珍貴,倒與屋內陳設格格不入。
這是一間木製房屋,四壁掛著稀罕物品,既有牛角鹿頭,又有虎皮熊掌,還有奇花異草,果真五花八門;些許物品尚不知名,想必極其珍貴,應該價值不菲。
東牆方向,有張檀木香案,上麵羅列符紙器具,大都奇形怪狀,敢情就是巫術用具。尤為惹眼的是個青銅香爐,其內灰香燃起,煙霧彌漫,顯露陣陣詭異。香爐後麵有座鐵架,架上放個人類頭顱,顏色灰中泛黑,必然曆經蹉跎歲月;此物眼眶深邃,鼻梁高聳,兩排牙齒殘缺不全,糜爛間又含汙垢,端的惡心極至。
常人瞧見這間屋子,絕對以為走進陰曹地府,或會心膽俱裂而瘋。對於大巫師來說,它們竟是至尊至貴的寶貝,傳承數百年來越發誘人,縱然朝夕相處,也是百看不厭。當前她卻一改舊貌,毫不在乎珍貴寶貝,癡癡盯住鋥亮金針,良久才挺直身板,拂起珠簾進入臥房。
屋內寂靜,無聲無息,隻有煙霧飄蕩,沿著木牆出門,輕輕撲向一個女子。
她是熙綾,躋身山寨護法,權力僅次於數名重要人物,可以隨便進出首領房屋。
熙綾矗立門前,環顧房內一圈,並未見到熟悉身影,還是垂首抱拳,道:“啟稟大巫師,聖女攜同陸公子來訪。”
“有請!”
話聲輕柔響起,大巫師拂簾走出,轉瞬站立屋子中央,不帶任何情感看著門外。
熙綾低聲稱是,即刻掉頭離開,過不多時,帶領幾人穿過走廊,直徑來到木製屋內。尚未進門以前,韓巽逮住陸離胳膊,表情變得有些緊張。陸離私下偷笑,認為小師妹故意撒嬌,主要是想把臂同遊,豈料甫進房門,瞧見林林總總,委實嚇了一跳。事已至此,總算明白韓巽心思,知道並非空穴來風。
玉骷髏久經人世,一度遭逢諸般怪事,固然膽大包天,不會懼怕稀罕器具,非但沒有避而遠之,反倒下意識靠攏香案,注視著灰黑頭顱。
大巫師略瞟幾人一眼,發覺韓巽緊挨陸離,道:“屋內放有奇怪物品,或多或少有些恐怖,敬請聖女多多擔待。”
韓巽放開緊攥的手臂,款款走近八仙桌,背向東牆坐落,道:“我們不請自來,大巫師勿要見怪。”
大巫師垂頭一笑,眼睛瞟著山外來客,臉間露出警惕神色。
陸離知她有所防備,但未過分在意,行下一禮,抱拳道:“往日一別,轉瞬又過數月,能夠再次進寨,真是三生有幸,若有冒犯之處,希望大巫師原諒則個。我們貿然前來,是有要事相告,請大巫師坐下詳談。”
請字出口,兩人齊齊坐落,大巫師目視東牆,等待少年發言。
陸離並不著急,捧起白色絲綢,打量金針良久,道:“敢問大巫師,這枚金針是否屬於貴寨?”
大巫師道:“此針的確屬於本寨,陸少俠有何指教?”
陸離笑道:“指教二字太過嚴重,大巫師切莫羞煞我也。在下隻能談及個人想法,不知大巫師願意聽否?”
大巫師道:“陸少俠直言不諱!”
陸離揣測半晌,霍然站起身來,手撫下巴來回踱步,道:“聖女身中金針一事,想必大巫師早已知曉,所以在下不用冠冕堂皇。實不相瞞,根據在下推斷,蒙麵女人使用奪魂金針,絕非針對貴寨聖女,主要是想取我性命。”
大巫師道:“陸少俠得罪了本寨女子?”
陸離道:“初到貴寨,在下率性而為,著實罪不可恕,特此冒昧一問,是否得罪大巫師?”
這話高深莫測,切實出乎意料,唯恐弄巧成拙,大巫師再三思量,道:“陸少俠上次移駕本寨,的確讓人始料不及,盡管固執己見,引起不少麻煩,但是帶來重要消息,未嚐不是利於本寨,哪裏又有得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