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風落地之後,甚至連痛哼都是沒有發出一聲,躺在地上,雙目仍舊愣愣的望著巫廟上方。
蠻童眼珠子轉了兩圈,森然說道:“楚風,無論你是真傻還是假癡,你都不要妄想能走出巫廟,如今你已是個廢人,有些事我不妨全都告訴你!”說完,他將目光掃向了蠻川和蠻剛。
這兩人終日與蠻童混在一起,對他的脾性已經非常了解。當看到他眼角寒意的時候,兩人身子都不可察覺的一顫,紛紛說道:“蠻童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們絕不會透露出半個字!”
“諒你們也不敢!”蠻童冷哼一聲,而後走到楚風的身邊,蹲下了身子。
他的意圖很明顯,他要楚風將每一個字都聽進耳中,包括他此時的陰笑聲:“嘿嘿……楚風,你是不是找尋過你雙親的墓塚,是不是至今還沒有找到你阿爹的頭顱?難道你不想知道在哪裏?”
楚風表情絲毫未變,然心中卻早已殺意驚天,他的心如同在被利刀分割,被殺機與怒火填滿絞碎。
但他必須要忍下去,無論多大的仇恨與羞辱,他都要忍下去,不然他將永遠失去報仇的機會。
蠻童見他如此,不由恨聲加重:“我倒要看你裝到什麼時候,我現在就告訴你,昨日清晨的時候,二巫公已經命人將你阿爹的頭顱懸掛在了部族入口木柵之上,並且給他定下了叛族之罪!”
“現在所有的族人都認定,是你阿爹叛族投靠天冥部,被二巫公知曉,與十幾名部族勇士將你阿爹斬殺,才化解了一場滅族之禍!現在我的阿爹是部族的巫公和英雄,而你的阿爹則是人人唾棄的賣族求榮之輩!”
這番話,仿似轟鳴的天雷落在楚風的耳中,他用盡所有的氣力與精神將心中暴虐的殺機壓下,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忍下去……
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徹底的碎了,這一瞬間天已經塌了,不是因悲痛,而是因為弑親之人站在自己眼前,不能親手將其誅之。
是因為人子,卻任由惡毒之人將阿爹的頭顱斬下,懸掛於木柵之上任人唾棄辱罵,而無法做出仁子孝天之事。
但這些對於蠻童來說還不夠,他已經看到楚風的雙目布滿血絲,他明白楚風在極力的隱忍,他要再給楚風最後一記重擊,讓他徹底崩潰。
“你難道沒有想過,你的阿爹修為在骨巫九階,隻差一毫便能步入血巫境界,我們部族的人難道真的能將他斬殺?”
望著不語的楚風,蠻童的心中無比快意,他要將最後一件事說出,讓楚風陷入無際的痛苦與絕望。
“你或許不知,天冥部巫公與我阿爹早有交情,這一舉三得之計正是他們共同定下的。一則是聯手將你的阿爹斬殺,並扣上叛族之名,徹底絕了後患。二來是趁勢將部族的大權奪過,第三是為了我和洛尋的婚事!”
話說到此,他的聲音中陡然升高,帶出無比的得意:“楚風,半年之後就是部族的成人大禮,也就是我迎娶洛尋的時候,若是你僥幸能活到那時,我會將你從巫廟帶出,要你親眼見到不僅巫公之位你不能染指,連你對洛尋的覬覦都是鏡花水月的泡影!”
每一句話落下,蠻童都會留意楚風的麵色變化,當楚風布滿血絲的眼睛變得通紅時,他知道自己這一擊已然奏效。
“蠻川、蠻剛,你們二人無事之時要多來巫廟走走,免得楚風一人在此孤苦寂寞,知道了嗎?”
兩人對視,瞬間了然,蠻川陰笑兩聲,說道:“蠻童你盡管放心,我們是絕對不會讓楚風感覺寂寥的,我們二人時不時會來此與他敘敘舊,好好陪陪他的!”
話落,他們發出哈哈大笑聲,再沒有理會楚風,向著巫廟之外走出去。
他們的身影消失,楚風才是站起身來,略顯呆滯的目光已經恢複了清明,裏麵蘊藏的是凜冽殺機。
“蠻河父子,還有天冥部巫公,待到來日,我要你們將苦痛以十倍還之……無論多大的屈辱與仇恨,現在我都會忍下來,今日的忍耐,是為了明日的複仇!”
楚風沒有再嚎啕,也沒有淚珠再落下,即便是他知道此時阿爹的頭顱正懸掛在木柵之上。他明白,隱忍是他此時唯一能做的事情,當然還要苦修阿爹留給自己的巫經。
右手抬起,他便要探入懷中將巫經取出,然而就在右臂抬起的一刹,他驀然怔神,他看到原本布滿傷口的右臂,此時竟變得無比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