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嚴冬(2 / 3)

初搬入新宅雖然有些混亂,不過三日後,整個齊府儼然已經規矩森嚴,門邊有護衛執槍,左右執守。門內有門子專門負責通抱,垂花門有專門的婆子職守……雨卉又親自選了十幾個窮苦姑娘招進府中,由她親自訓導。一切看起來都步入了正軌。

便在這時。

皇帝的旨意來了……竟是誇獎齊律治理鄴城有功。雖然詞藻空洞了些,可是這旨意現在看來,倒真的挺讓齊律開懷。

他想,皇帝必定是怒極,想著是派人來擒他們夫妻,還是粉飾太平。想必這時候,太子和湘王一定讓皇帝焦頭爛額,於是最終,皇帝暫時罷手。

若問皇帝知不知道謝珂尚在人世,這個答應其實不難猜。皇帝畢竟耳目遍天下,齊律便是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於是皇帝大怒……可是當初謝珂‘死’的容易,又因愛惜自己仁君的名聲,皇帝並沒有聲張,自然而然的,所謂謝珂是謀逆重犯的同謀一事,也沒幾個知道的。

所謂死無對證,皇帝想快些將此事揭過。

畢竟在皇帝看來,謝珂除非生了三頭六臂,否則是必死無疑的。

京畿衛出手,向來狠毒,謝珂一個婦道人家,被京畿衛圍剿,焉能留得命在,何況當時京畿衛已經確認過那些屍首,確有一個手上戴著金鐲子,身穿綾羅的婦人死於烈火焚身,雖被燒的麵目全非,但卻有塊巴掌大的衣料在火中幸存下來。林公公也是因為斷定此人便是謝珂的。

得到確切的消息,皇帝滿意了。

事後齊律一幅並不相信,甚至不打算出殯的架式,更是讓皇帝放心下來。最終將‘謝珂’草草安葬。

那時皇帝以為他傷心過度,現在看來,不過是齊律的順水推舟,至於為何?這不眼睜睜看著那麼,他竟然帶了謝珂母女一口氣便跑到了鄴城封地,而且竟然連被皇帝派到身邊的權笙都和齊律穿同條褲子了。那折子裏話裏話外簡直把齊律誇成了一朵花。

如果有未卜先知這回事,皇帝一定會親自隨了京畿衛一同前往鄴城,然後親眼看到謝珂身死。而不是一且屍身,幾件首飾,一塊巴掌大的衣料。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如何?

難道出爾反爾,說謝珂是亂臣賊子?一句楚曄謀反的話,皇帝都不敢公示天下,實是楚曄在北境的地位超然,而且北境勢力盤根錯節的,一個弄不好,於大魏來說,便是一場滅頂之災,皇帝寧願看著兒子為儲君之位爭個頭破血流,也不願大魏亡於外敵之手。

那時候京畿衛強行闖進齊府,不過是借題發揮,眼下,連可借的題目都沒有。

皇帝一時間倒真的左右為難起來。

難道真的派人遠赴鄴城,可是齊律這連番動作,也讓皇帝看明白了,齊律不是個省油的燈,或者說那少年壓根便是個不好惹的。隻是在京城時,他的爪子縮著,在他麵前,則總是示弱,讓他以為那少年終究不成氣候。

可事到如今,皇帝唯有惋惜,悔恨。惋惜的自然是自己識人有誤,若是一早知道齊律這般本事,他便不會對謝珂出手了,也許在最初之時,會真心接納謝珂,也許那樣,齊律也便不會和他這般離心。

至於悔恨。

他想,自己當初的安排終究錯了。

他該將齊律安排在皇宮降生,他的生母該是個宮妃。那樣的話,隻要他的身世不暴露,也許,他真的能對他委以重任。而不是現在這樣,他和齊律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可那些過往仿佛一道天塹,橫在他們父子之間。

越不過,填不平,便這麼一生一世的阻隔著他們。

許是積勞成疾,皇帝的病情越發的重了,入冬後,真的纏綿病榻。

聞他病重的消息,自然而然的幾個兒子都急急歸京……

一場腥風血雨在皇帝不甘的神情中,拉開了序幕。

於京城來說,今年實是個多事之秋。糧荒過後,好日子還沒到一年,又突然鬧起了漲價風波,說起來今年米生了一文,菜漲了一文,實在不是什麼大事,可是若是三五日間,米麵的價錢便翻了一翻,再三五日,又翻了一翻,這便是場彌天大災了。朝廷介入,可於事無補。因為虧空實在太大,便是朝廷想動用己力維持物價平穩,都有心無力。因為幾乎整個京城,便沒有不上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