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口氣就像他們十分鍾前還在一起吃早餐,離開後另一人想起某些事情再度掉頭回來找他時一樣。
江昱辰皺著的眉頭半點沒鬆開,到底是之前靠臉吃飯的人,皺眉的模樣都十分好看,他盯著遲暮的臉,疑惑道:“你怎麼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遲暮幹笑著後退一步,側身想掩飾掉臉上的窘迫樣,江昱辰卻已打開車門,果斷扔出兩個字,“上車。”
這兩個字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意思簡單明了,讓遲暮上車。
遲暮沒轉身,更沒上車的意思,見他又要繼續朝前走,江昱辰索性下車,直接將人拽了上去,按上副駕駛,扣好安全帶。
“坐穩了,我送你去醫院。”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車子掉了個頭,拐上另一條道。
遲暮心裏複雜得很,最終還是沒要求下車,他也明白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隻是他實在不知道要用一種怎樣的心態麵對江昱辰的好。
三針縫合傷口,一劑抗感染的抗生素,臨近中午,遲暮才在醫生的陪同下從病房裏走出來,額角被一層紗布包著,散發出濃濃的藥味。醫生在身邊囑咐著忌口與換藥的事項,遲暮沒大聽進去,他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接下來要怎樣應付江昱辰的問題上。
明明沒做什麼虧心事,可是想著江昱辰看他的眼神偏偏就是心理發虛。
江昱辰正在醫院的走廊上講電話,見遲暮出來了,他迅速收線,走上前十分自然地撩開遲暮額前的劉海,望著那圈紗布,皺了皺眉,朝醫生道:“傷口很嚴重嗎?”
“嚴重倒不嚴重,隻是因為是鈍器造成的撕裂傷,所以愈合起來會比割裂傷麻煩許多,以後可能還會留疤,好在傷口位置是額角,頭發不剪太短的話很好掩飾。”一席話交代完,醫生雙手揣進白大褂的衣兜裏急急走了。遲暮感覺江昱辰的目光又在自己身上掃了好幾個來回,聽見他道:“鈍器傷?你被人打了?”
“是我自己摔倒的。”遲暮找了個爛到菜市口的借口,尷尬地想把話題轉移開,“看病的錢……我過幾天還給你。”
江昱辰卻直言:“不用了,我明天早上的飛機。”
遲暮哦了一聲。
江昱辰看了看手表,又道:“時候不早了,一起吃個飯吧。”
遲暮沒拒絕,跟著他出了醫院,來到一家就近的餐廳。
“這次回來是給一個雜誌拍封麵,隻待兩天,所以時間很緊,剛才正趕著要去片場,沒想到會在路上碰見你。”點完餐,不待對方詢問,江昱辰已經主動講出了遲暮疑惑的問題。
遲暮踟躕片刻,道:“那……我沒影響你工作嗎?”
“我已經給他們打過電話,將拍攝推遲到下午。”江昱辰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不再講話。
一直到這時,遲暮才有心思和空閑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
和那時候比起來,他現在可以說變了很多,瘦了些,也剪短了頭發,黑色的皮外套與直筒長褲顯得整個人十分精明幹練,眼神裏那抹潛藏的孤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睿智的光芒。
看來他顯然是成功完成了從一個執行者到決策者的轉變。
遲暮不敢看得太明顯,見好就收,很快把注意力挪到餐廳花花綠綠的裝飾上。
服務員端上餐點,他們又開始聊天,並且十分默契的把重點都定義在天氣上,北京天氣幹,倫敦濕氣重,加州很少下雨,等所有關於天氣的話題都聊完了,這頓飯還沒吃到一半,終於話題還是不可避免地回歸到了“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