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立對遲暮的新戀情抱以支持態度,且不說他掛在嘴邊的老話便是“隻有用新情人才能忘掉舊情人”,他甚至還坦言自己早有預感遲暮和陳禹鋒遲早得在一起。
原因很簡單,被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追求著,隻要你不是性冷淡,不然哪怕你有一顆鑽石般的心,也得被敲開。
他自然是也向遲暮打聽過關於“床”的事情,可惜遲暮一直推脫,直言這種話題簡直低俗透頂。這句話又讓何小立捕捉到了另外一層意思:陳禹鋒在床上厲害得都讓遲暮羞於啟齒了。
遲暮並不是害臊的人,他隻是有些疑惑。
實話說,兩人第一次做-愛時,陳禹鋒十分小心翼翼,動作輕柔但純熟,可偏偏就是這份純熟讓遲暮有種詭異感,他自然不是因為什麼處男情節,而是在好奇,他一直以為陳禹鋒之前從未同男人做過,結果反倒是他看岔了。
後來遲暮問起,陳禹鋒也坦誠,自己在國外的時候的確嚐試過和男人發生關係,不過原因是在暗戀遲暮的基礎上好奇地去感受了一下,說完後又將遲暮抱著猛道歉,好像這件事十分罪大惡極一樣。
他這樣倒換成遲暮不自在了,好在將這個疑問解開,遲暮心理也豁達很多。
過年前幾天,陳禹鋒提出讓遲暮跟他一起回家去吃年夜飯。
陳禹鋒的意思是讓遲暮見見家人,給以後對家裏坦白打基礎,遲暮本來不怎麼願意去和陳禹鋒那一大家子人見麵,又頂不住對方誠懇的表情,他想了想,何小立幾天前就被周彥嶼帶去了夏威夷度假,自己又因為老家太遠已經招呼過今年不回去了,好端端一個年獨自悶在屋子裏過難免無聊,最後還是應了下來。
陳禹鋒十分開心,一麵帶著他四處準備年貨,一麵又說見到他父母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兩位老人雖然表麵看著嚴厲,但很是和藹可親。
遲暮從未見過陳禹鋒的父母,這樣突然闖到別人家去吃年夜飯,不緊張才有鬼了。本來晚輩初見長輩時就會有些拘謹,更何況遲暮早就從種種方麵猜到過,陳家二老來頭肯定不小。
這種猜想,在陳禹鋒開車把他帶進了一處戒備森嚴的軍區大院之後,變得更加強烈。
入門三道卡,一遍又一遍出示證件,不時有真槍實彈的巡邏兵經過,弄得這裏不像是家屬區倒更像是軍營。
陳禹鋒父母住的地方是小區內的單獨院落,三層小樓,紅磚白瓦,看上去有一段曆史了。車才停下,兩個守在院門口的警衛就過來主動打開車門,縱使遲暮不算沒見過大場麵的愣頭青,這個架勢還是把他唬得發愣。
“禹鋒哥,你怎麼才回來,阿姨剛剛還在問。”屋門這時打開,走出來一個穿著休閑裝的女孩,這女孩遲暮見過兩次了,一次在警察局,一次在書店門口。
“我來介紹一下。”陳禹鋒毫不忌諱地拉住遲暮的手帶他上前,指著女孩道:“這是小歐,歐怡然,我以前跟你說過,和我一起長大的,算是青梅竹馬。”而後又指著遲暮道:“這是我朋友遲暮,大學同學。”
“你好。”歐怡然大大方方伸出手,與遲暮握過之後,又轉頭朝陳禹鋒道:“原來你跟陳叔叔說要帶回來過年的朋友,就是他?”
“對啊,爸媽不是沒意見麼。”說罷便領著遲暮朝屋裏走,歐怡然麵色有些怪異,跟在二人後麵關上門。
這種老式樓房有著很嚴謹的架構,入門處既是走廊,到頭是客廳,再右轉是餐廳。遲暮刻意留意了一下,屋子裏裝潢並不算富麗堂皇,地上鋪了層深色木地板,處處透著簡單古樸的氣息,森森然有種軍人的作風,玄關旁的衣架上掛著件軍大衣,肩章上邊四顆閃亮的星星晃暈了遲暮的眼。
上將。
這個偶爾得到的訊息徹底讓遲暮頭有些暈,以前想的陳禹鋒家境殷實,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不過到底是人家的私人家務事,陳禹鋒不說,他也從來沒問過。今天事實揭開,與他從前想的可以說是**不離十,也可以說是差距甚遠。
家境殷實不錯,官二代不錯,就算遲暮曾經想過陳禹鋒的父親是高官,也從來沒想到能高到這種程度。
上將,中央,軍委,這種小老百姓平日裏壓根接觸不到的高端存在,現在居然要同自己一起吃飯,還是年夜飯,更何況自己現在的身份還是他兒子的同性戀人,思及此處,遲暮腳步不禁有些放緩。
不是害怕,隻是越來越覺得這樣的場合自己根本就不該出現。
轉了個彎,飯廳近在眼前,廳中央支著張大圓桌,桌後邊坐著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婦人穿著身現在估計很少有人會在家裏穿的旗袍,上著淡妝,一條圓潤的珍珠項鏈係在脖頸上,頭發梳得嚴謹。男人則有張冷硬的臉,墨綠色的中山裝顯得整個人很筆挺,縱使不年輕了五官依然深刻,依稀能看出陳禹鋒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