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回頭笑笑。“也沒,我吃完了。”邊說邊推開門舉著燈籠往裏走,找到燈盞後點上,吹滅燈籠放到一邊,又轉頭尋找還站在門外的張廷。“快進來吧,真是不好意思,家裏這麼亂……”

張廷走進屋,幫忙手忙腳亂的蕭然整理他那張書桌,邊笑道:“先生平日都是一人在,屋子亂些也是自然。我三哥的書房若是一天沒人給他理,第二天他就找不到自己的東西,先生您這還真是算不錯了。”

蕭然想,這是安慰麼?人小鬼大的孩子……他笑著搖搖頭,讓張廷坐下。“我還有客人在廚房,我去去就來,你先坐會。”

“好,先生你忙吧,翰文在這兒等您。”張廷很乖巧樣在椅上落座,自己翻了個杯子倒了水喝了一口,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

他也的確是熟門熟路,他來這兒的次數不可謂不多,又是用了心的,說實話些,就算把他眼睛蒙上沒準他也能從門口摸到內室。

蕭然回到廚房,白曄還坐在桌前,聽見他的聲音回頭瞅了他眼。“有朋友?”

“沒,是我的一個學生,他有事來找我……”

“哦,我自便,你去吧。”

蕭然嗯了聲,又回到廳堂。張廷見他回來,捧著個杯子笑得眯眼,可也不忘滿足自己的好奇。“先生,是當年一起趕考的朋友?”

因為熟識,蕭然也會和張廷說說自己的事情,比如他的許多朋友都是當年一起赴京趕考的書生。那些人裏頭有些如今已經當了官,有些和他一般做了教書先生,還有幾個早已失去音訊不知生死。每次蕭然說到這兒便會噓唏不已。

蕭然家不太有人會來走動,記得先生已經沒了什麼親人,所以張廷想來想去隻想到了這麼一個可能。

“沒,是我的連襟,正好路過梧州城,就借宿在我家。”

哦,原來是連襟……張廷小小順了口氣。

他最好奇的就是這來人的身份,一聽是連襟,便心定了,也不再問其他。

蕭然問了張廷今天聽葛先生的感想,張廷一一作答,卻也不說葛先生好,也不說葛先生不好,隻是神情冷淡不見什麼興致。蕭然心道這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再讓他過去也沒意思,便也作罷,不再提此事。

兩人聊了會,張廷說時辰已經太晚再打擾先生休息實在不好,提了燈籠出了門,蕭然自然是要送客的。

才出門,聽見頭頂上似有聲響,兩人回頭就見屋頂上那人側躺著似在賞月。因為背光,張廷是瞧不見那人眉目如何,但隻瞧那人瀟灑的模樣和月光下如瀑的黑發,張廷便不由得暗歎一聲好風采。

蕭然和張廷是說著話出門的,屋頂上那人肯定有聽見兩人聲音的,居然仍自顧自飲著小酒沒一點起身招呼的打算。

蕭然對看得有些回不過神的張廷一笑。“我連襟是個江湖人,不拘小節慣了,翰文見諒。”

張廷嗯了兩聲,心中隻是仍在歎,若這人不是先生的連襟,那可真是個大大麻煩的風流人物。

又心裏嘀咕,先生居然為這麼個沒禮貌的人給自己賠禮,這人怎麼當得起?於是越發對這個先生的連襟沒了好感。

隻是沒想明白,就算是連襟,這兩性格明顯不同的人,怎麼會如此要好得同宿一屋如此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