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奔跑似乎驚動了煙起處的人,馬上就有兩個男人出來查看。楊不悔迅速把張無忌拖進茂盛的野草叢中,俯低身子,一動不動地趴下。

“老薛,我剛才好像聽見有小孩子說話的聲音,真是快餓死我了。”來的竟是認識的人,這兩個男人便是之前被金花婆婆折磨到蝴蝶穀求醫的人,一個是腔峒派的簡捷,另一個是華山派的薛公遠。

張無忌掙紮著想起來,卻被楊不悔壓得死死的,他驚訝於不悔妹妹的力氣竟會這般大。

“老薛,肯定是你餓慌了聽錯了,害的我跟你白跑一趟,浪費不少力氣。”簡捷轉身便往回走,嘴裏罵罵咧咧。

“不會啊,還以為可以有新鮮的小羊吃。算了,回去,他們幾個好像剛宰了一隻,就是五六歲太小了,恐怕不夠分。”薛公遠追上簡捷。

待兩人走得看不見了,張無忌和楊不悔才慢慢從草叢裏站起來,兩人驚恐未定。

“他們剛才說吃什麼,什麼小羊,五六歲不夠分。”張無忌臉色煞白,回想起若不是楊不悔執意不肯過去,恐怕現在兩人已經變成了別人的盤中飧。

楊不悔同樣蒼白著一張臉,雖然以前曾看過一些故事講得就是古時候鬧饑荒出現人吃人的現象,但身臨其境與死亡擦肩的感覺還是讓她不自覺地發抖。

“無忌哥哥,我快走吧。”兩個小孩對望一眼,迅速地盡量不發出聲響地朝遠離白煙的方向而去。兩人自然是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膽量,也沒有那個實力,隻能又怕又恨地悄悄離開。

走了四五裏路,來到一座廟字。兩人徘徊著,還是走進了大殿,遠遠地便聞到一陣燒肉的香氣。張無忌立刻止了步,莫不是這又是個吃人的洞窟,正想著隻聽得裏麵有人叫道:“熟啦,熟啦!”

“無忌哥哥,這是牛肉的香味。”楊不悔輕輕笑道。

“倒是我草木皆兵了。”張無忌帶著楊不悔走進了後院。

這一番自是認識了幾個江湖豪傑,幾經交談,張無忌便知道了他們俱是明教中人。一個方麵大耳的姓湯名和;一個英氣勃勃的姓鄧名愈;一個黑臉長身的姓花名雲;兩個白淨麵皮的親兄弟,兄長吳良,兄弟吳禎。最後是個和尚,名叫元璋,眼下在皇覺寺出家,相貌十分醜陋,下巴向前挑出,猶如一柄鐵鏟相似,臉上凹凹凸凸甚多瘢痕黑痣,雙目深陷,炯炯有神。其餘幾人稱呼他為“大哥”,隱隱以他為首。過不多時,從外麵又進來一個氣概軒昂的青年漢子,自稱徐達。

徐達歎息了一聲,馬上就有人問是何故,答道:“方才從外麵回來,見幾人餓極竟活生生煮了個小孩來吃,我本想救上一救,卻終是未成。”

氣氛一下沉默下來。

朱元璋手一揮說道:“吃肉吃肉,我們這是牛肉可不是香肉,這世道……唉!”

幾人圍著爐子一陣大嚼,張無忌用刀取了巴掌大一塊嫩肉遞給楊不悔,看她小口小口的吃上了,自己才抱著牛腿骨啃將起來。

幾人飽餐之餘大談江湖民生朝廷政事,張無忌隻是感歎原來明教中也有義士,楊不悔倒是聽出了他們話中的反意,畢竟未來的皇帝就坐在一旁,想不叫人注意也難,

你們隻管去爭這天下,風水輪流轉,誰坐龍庭都與我不相幹,隻要不來招惹我便罷,否則管教你吃不完兜著走。楊不悔默默吃著牛肉,腦子裏倒是計較上了原著中朱元璋謀算楊逍的情節。

大牯牛吃了泰半,幾人已是飽脹,忽聽得外麵有人罵罵咧咧找上門來,竟是員外家來尋這入了五髒廟的牛。朱元璋略施手段,便將來人打發走了。眾人放懷大吃,笑罵兩名豪仆自討苦吃,平日仗著張員外的勢頭,欺壓鄉人,這一次害怕剖肚對質,決計不敢向員外說眾人偷牛之事。

張無忌又是好笑,又是佩服,心道:“這姓朱的和尚容貌雖然難看,行事卻幹淨爽快,製得人半點動彈不得,手段好生厲害。”

幾人談笑間,說道這亂世竟是越說越氣憤,破口大罵韃子害人,便決定相約投靠義軍起義。眾人一齊拿起酒碗喝幹了,拔刀砍桌,豪氣幹雲。徐達裝了十四五斤牛肉交給張無忌,說道:“張兄弟,你年紀還小,不能跟我們幹這殺官造反的勾當。我們這幾個人人窮得精打光,身上沒半分銀子,隻好送這幾斤牛肉給你。若是我們僥幸不死,日後相見,大夥兒好好再吃一頓牛肉。”

張無忌接過籃子,說道:“但盼各位建立大功,趕盡韃子,讓天下百姓都有飯吃。”

張無忌目送他們各挺兵刃,出廟而去,於是挽了一籃牛肉,和楊不悔出廟而去。

跟隨劇情腳步的旅途是漫長的,無趣的。盡管楊不悔努力把它當作是一場耗時數月的自助徒步旅行,但千裏尋親的戲碼仍然不能帶給她一絲興奮。露宿野外、餐風飲露的生活除了上輩子跟著公司同事野營時試過,楊不悔沒有任何值得參考的經驗。

安徽省境內,官兵盜匪橫行,民不聊生。不僅韃子官兵暴虐,搞得百姓苦不堪言,而且盜匪猖獗,常常途遇村莊卻是十裏荒蕪。

楊不悔提議兩人幹脆走小道好了,張無忌卻不同意,那些人煙稀少的地方豺狼盛行,兩個小孩實在太危險了。可是在看到不少幼童被人牙子拐賣,或是被扒手集團打斷腿行乞的事情以後,張無忌隻能搖頭歎息“苛政猛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