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悔已經盡力回避大街上的各種熱鬧,和紀曉芙兩人安分守己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可是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該發生的無論怎麼想推遲,總是會如期而至。終於還是某次在茶館裏歇腳的時候,紀曉芙發現了刻在牆上的暗記,一圈佛光一把小劍,這是峨嵋派緊急聯絡的訊號。

紀曉芙看到後自是大為驚慌,沉吟良久,自忖她雖和丁師姊失和,但曲不在己,她也沒做任何欺師叛門之事,今日說不定同門遇難,不能不加援手。於是依據訊號所示,一直跟到了鳳陽。到了鳳陽境內,楊不悔便說什麼也不肯再進一步,老是同紀曉芙耍賴,紀曉芙雖心中慌亂,對女兒卻是無計可施。

“媽媽,你說這是峨嵋派的訊號,那萬一不是峨眉弟子留下,而是什麼別有用心的人設的圈套怎麼辦?”楊不悔想盡辦法想要勸阻母親。

“除了本門弟子還會有誰用這種方式聯係?”紀曉芙不疑有他。

“那萬一呢,媽媽也不能肯定沒有這種可能吧。”我怎麼可能告訴你我知道這是金花婆婆的詭計,如果去了鐵定受盡折磨。楊不悔心中焦急,卻不敢明言,這是屬於楊沫和楊不悔最大的秘密,誰也不能說。

“這……”被女兒這麼一說,紀曉芙心中也沒底。

“媽媽,我這幾天仔細察看過了,這鳳陽縣內除了有峨嵋派的暗記,還有許許多多不認識的記號,如果真有危險,那這麼多人同時遇險,你去了也無濟於事,如果這是別人的圈套,這麼多人在也不多你一人吧。”楊不悔索性張口胡沁道,反正這也是事實。

“既然這樣,那我更當該去了,不管是哪種原因,我都可以出一把力氣。女兒,如果此時我置身事外,日後定會抱憾終身的。”想不到聽了楊不悔之言,紀曉芙沒有打消去臨淮閣酒樓的念頭,反而有了以身犯險的打算。

楊不悔偏偏算漏了紀曉芙的俠義心腸,最終妥協道:“既然媽媽主意已定,我們兩母女就一同前往吧,隻希望到時候媽媽能多想想不兒,不要衝動行事才好。”

聽了楊不悔這番不倫不類的話,紀曉芙此時才深刻地感受到女兒的少年老成,摸著楊不悔的頭頂說:“媽媽省得,不兒為媽媽擔心了,媽媽知道不兒是個好孩子。”

紀曉芙帶著楊不悔行至臨淮閣酒樓,站在樓下,不時看見有武林中人相攜上樓。楊不悔拉拉紀曉芙的手,母女倆也走進了酒樓,但卻沒有上二層,而是在一樓臨街的大廳裏坐了下來。

紀曉芙叫了幾個菜,帶著不兒吃將起來,一副母女出門在外打尖的樣子。兩人慢慢吃著,不時見著佩劍提刀的人走進來。紀曉芙聽了楊不悔的勸告,把峨嵋派的佩劍典當在了附近的當鋪裏,兩人空手等候那發出訊號之人。

紀曉芙想著如果是個厲害對頭,那即便有劍在手也無濟於事,如果隻是個一般人物,在場的江湖豪傑也可以製服,自己也不須出麵,也就聽進了楊不悔的提議。

後來陸續到了幾人,有神拳門的、有丐幫的,都說是接到同門邀約,到臨淮閣酒樓聚會。第二天又有幾個人到來,但個個是受人之約,沒一個是出麵邀約的。紀曉芙在這酒樓吃了兩天,聽得樓上群雄商量,知道大家都起了疑心,莫非真是受了敵人的愚弄?

可是聚在這臨淮閣酒樓上的一十五人,包括了九個門派。每個門派傳訊的記號自然各不相同,而且均是嚴守秘密,若非本門中人,見到了決不知其中含意。倘若真有敵人暗中布下陰謀,難道他竟能盡知這九個門派的暗號麼?

紀曉芙舉棋不定,到底是否要離開?一看不兒年幼的臉,終於下定了決心,如果不兒遇上什麼凶險那怎生是好?

耐心告罄,紀曉芙也不在一樓枯坐,吩咐楊不悔盡速吃完,兩人好離開。忽聽得一陣篤篤聲響,似是有人用棍棒在地板上敲打,跟著一陣咳嗽之聲,一個弓腰曲背、白發如銀的老婆婆走了進來。她走幾步,咳嗽幾聲,顯得極是辛苦,旁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扶著她左臂。

那老婆婆年老,一副身有重病的樣子,那小姑娘神清骨秀,相貌甚是美麗。婆婆右手撐著一根白木拐杖,身穿布衣,似是個貧家老婦,可是左手拿著的一串念珠卻是金光燦爛,閃閃生光。紀曉芙凝神一看,隻見那串念珠的每一顆念珠,原來都是黃金鑄成的一朵朵梅花。

金花婆婆,紫衫龍王。如此明顯的特征楊不悔自然不會不知道。按照原著所寫,這位也算是江湖中的一個奇女子,敢愛敢恨,恩怨分明。她與銀葉先生鶼鰈情深,可惜不能相伴到老。明明是豔麗姝容,卻甘願扮作白發老嫗,這何嚐不是為了一全與愛人共白頭的誓願。

可是,現在楊不悔隻感到頭皮發麻。如果說楊逍是紀曉芙一生的魔障,滅絕師太是害死紀曉芙的黑手,那麼金花婆婆絕對是紀曉芙黃泉路上的引路人。無論如何不能讓母親上樓去,楊不悔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