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治郡,呂氏是個響當當的金字招牌,以武傳家,屹立不倒已過百年,家主呂鎮海更是跺跺腳整個郡城都要震三震的了不得的人物。
這呂氏說起來也頗具傳奇色彩,具體從什麼時候興盛起來的,因為年代久遠已不可考,但據說祖上是家鄉發大水,逃荒到了此地,落了腳,這才有了如今的豪族呂氏。
呂府坐落在郡城城東,府邸坐北朝南,正門是三間紅漆大門,門上鑲著九排大銅釘,中間的正門緊閉著,平日裏是不開的,出入都從兩個側門裏過。
大門兩側的石階下各蹲著個一人高的大青石獅子,氣派非常。
呂府的院牆很高,近兩丈,隻能看到其中鱗次櫛比的屋脊和蔥蔥鬱鬱的樹冠。
因此,在長治郡大部分普通百姓的眼裏,呂府是神秘的,他們平日裏看到的隻是仿佛冰山浮在水麵上的一點微不足道的部分。
今天,呂鎮海的心情很不好,因為他唯一的兒子呂崇文受傷了,而且受了重傷。
更讓他憤怒的是,打傷兒子的罪魁禍首找不到了,這讓他覺得他的威嚴受到了挑戰,特別是事兒發生在長治這一畝三分地上。
呂鎮海兄弟十幾個,可謂是人丁興旺,但到了他這兒卻反了過來,納了十三房小妾,女兒生了一大堆,兒子卻偏偏隻有一個。
呂府內裏並不見奢華,甚至沒有百年望族應有的恢宏氣勢,但青磚綠瓦屋樓林榭間處處透露著大氣和古樸。
百年的望族,千年的世家!
但又有一處略微不同,就是位於西苑的一個修葺精致的小園。
園子兩進,和別處不同,雕梁畫柱,勾簷鬥角,樓閣錦繡,前園被一個長方形的花池子分割,裏麵種著寫花花草草,一側挨著牆的地方擺著一排刀槍劍戟各式兵器和幾個大小不一的石鎖,是個武場,供呂崇文平日裏練武修行,內裏迎麵的是一棟兩側層的木體樓閣,樓閣嶄新,外麵繪著彩繪,看上去剛剛修建不久。
此時閣樓前站著四男四女,大些的十八九歲,小的還留著角辮,八人都做丫鬟仆役打扮。
八人一絲不苟的站著,但卻沒人說話,都是側著耳朵聽著閣樓裏的動靜,臉上又都帶著點惶恐和不安。
當先的一個青年十五六歲,隻是形容並不好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的短衣短褲髒兮兮的沾滿了灰塵,還有不少地方破了口子。
這人名叫呂言,是呂崇文身邊最得力的小廝,平日裏說話辦事頗有眼色,整日裏鞍前馬後,因此也最是得呂崇文賞識和倚重。
呂言聽著閣樓裏哭聲漸息,心裏不由暗歎口氣,也不知今兒個倒了什麼大黴,早上跟著呂崇文在酒樓吃飯,卻不妨喝了點酒,與人起了爭執。
本身,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在長治郡城,以呂家之勢,誰人敢惹?
卻不成想這人也是個硬茬兒,三招兩式間就把呂崇文打的重傷,當場暈厥過去,這可是嚇壞了一大家子人。
轉頭想到既然家主把趙神醫請了來,應該沒什麼大礙,但縱然如此,他卻是跑不了的。
雖然平日裏他在一眾丫鬟仆役中頗為風光,以後呂崇文若是承了呂家這諾大的家業,他自然水漲船高。
就如如今的管家呂權,不說別的,光是逢年過節的孝敬,那就是一筆幾位不菲的錢兩。
但這些隻是表麵,他自五歲入府,而今已近十年,哪一天不是小心翼翼,唯恐說錯一句話,行差一部路。
為仆為奴,便是將身家性命交予主家,稍有差池,棍棒加身還是小事,說不得還丟了性命,和他一塊進府的九人中,如今還好好著的,已隻餘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