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來到了大昭,朕自然會給你一個名號,從此之後,你便是逍遙王。另賜你一座宮外府邸,但你初來,還是先待在宮裏吧。”鬱冰顏側過臉,淡淡地吩咐,“劉公公,收拾好金鑾殿,這幾日,逍遙王先在那裏住下吧。”
“老奴遵旨。”劉公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便退下了。
李子逍便也行了個禮:“那臣也先退下了。”
“等等——”鬱冰顏轉過頭,緩緩靠近,“朕早聞逍遙王精通詩書音律,並且畫了一手好畫?”
“回稟陛下,臣自幼便受母親影響,頗愛詩詞書畫。”
“那好。朕也是喜歡詩詞書畫的人。”說著,鬱冰顏已經邁下了台階,輕輕走過李子逍身旁,來到大殿偏側。李子逍便也注意到,偏側有一個大畫框,由玉砌而成,畫框中央卻蒙上了朱紅的綢緞。鬱冰顏輕輕拉了拉綢緞的一腳,刷的一聲,將綢緞掀開。李子逍不由得吃了一驚。
素宣上的字跡,該柔則柔,該剛則剛,一點一提皆為風情,絕非普通人能寫得出的。
“這是——陛下的字?”李子逍問,一個女人的字竟然能如此媚然卻不失大氣。
“嗯。”鬱冰顏輕輕撫摸著素宣,“逍遙王是讀過詩詞的人,可知朕寫的是什麼?”
李子逍不由得輕輕念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他輕輕一笑,“這可是辛棄疾的《青玉案》,陛下難道也喜歡辛棄疾的詞?”
鬱冰顏嫣然一笑,美若幻境:“是呀。可最讓朕煩惱的是——竟然沒有一個禦畫師能為朕的字題出朕滿意的畫,所以這素宣,隻能空著了。”
李子逍暗想,確實,鬱冰顏的字妙不可言,任何好看的畫配上,都顯得太過俗套。如此優異的毛筆字,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駕馭的呀。
鬱冰顏突然回頭:“逍遙王,你可願意為朕的字題畫?”
李子逍對鬱冰顏的字充滿好奇,便答應了:“臣遵旨,過幾日臣定將手稿帶給陛下。”
“不,不用了。”鬱冰顏笑了笑,“以後你每日午後來宣政殿,直接在這素宣上畫吧。”
李子逍一驚,為何大昭女皇如此相信自己?
如果說,僅是這一麵,李子逍還對鬱冰顏的政治能力心懷疑惑,畢竟愛好琴棋書畫都是昏君的行為。但第二天的早朝,他可就心服口服。
雖說李子逍是質子,按理不應該參與朝政,隻能禁足金鑾殿。可鬱冰顏卻用人不疑。她說,既然李子逍已被冊封為逍遙王,當然不能空有名號,哪個王爺不參與朝政呢?就這樣,懷著滿心的好奇,李子逍也走進了大昭的朝廷。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劉公公的聲音尖細悠長,卻清晰洪亮。李子逍悄悄抬起頭,望向龍椅上麵色冷峻的鬱冰顏。她龍袍加身,高貴霸氣,又不失美豔氣質。
“啟稟陛下,老臣有奏!”隊伍前列一位紫袍官員跪著走了出來。
鬱冰顏朱唇輕啟:“錢大人請講。”
李子逍微微抬了抬頭,誰不知道,這朝中最重要的四位元老,便是掌管軍事的太尉錢無忌,協助政務的左丞相邵玄、右丞相趙毅,還有監察百官的禦史大夫司馬括。而此時稟報的,便是太尉錢無忌。
錢無忌磕了個頭:“陛下,老臣今日是要彈劾一位官員。他自以為手握寥寥兵權就可以不效忠國家,反倒強行壓製周邊的幾個郡縣百姓,將千畝良田據為己有。老臣以為,此人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應當重罰!”
鬱冰顏波瀾不驚的聲音響起:“錢大人說的這位官員,可是正五品的護軍副尉衛梁衛將軍嗎?”
“這……”錢無忌猛地一抬頭,顯然有些驚訝,“陛下說的沒錯,正是衛將軍。”
“那……錢大人彈劾別的大臣,總要有些證據吧。”鬱冰顏還是冷峻的表情,嘴角卻微微勾起。
“老臣有證據。請陛下看看這封奏疏,記載了這幾日衛將軍部隊的用兵情況。陛下看了自然會明白。”錢無忌將奏疏交出。劉公公急忙幫著呈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