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來了。”讓常紫蘭感覺到,倆人就像是舊相識一樣,沒有陌生感。可是,倆人又明明素昧平生,除了上次的偶遇。
常紫蘭一直不知道說些什麼,她倒是對靜心師太的態度很好奇,她麵對周迪的時候,幾個小時都不曾發一言一語,怎麼見了自己,她竟如此主動開口。
此刻,紫蘭似乎被一種神秘的力量驅使著,不由自主的,跟打禪一樣,也回了一句:“是的,我來了。”
話說出來,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來我往,倆人彼此說了一句禪語,又歸於沉默。
上次的偶遇,常紫蘭不是特別的留心師太的容貌,這次常紫蘭厚著臉皮,打量了一下她,除了臉色蒼白,及少許皺紋之外,的確很像自己。
怎麼會這樣,常紫蘭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可怕了。她到底是誰?我又是誰?母親又是誰?紫蘭越來越懷疑自己的身世了。
“我想聽聽你的故事?”沉默了許久,常紫蘭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可是又後悔了,自己是學新聞的,張爺教導過,采訪時要把問題細化、量化,籠統的問對方,得到的答案也隻會是籠統的。
也許是心中的疑團太多,腦子裏所想要知道的東西,也是亂七八糟的,自己到底想知道些什麼,自己也說不明白了。
可是話已說出口,收回來已是不可能了,好比犯了罪,豈有後悔的道理,隻有等待法官的審判了。常紫蘭隻有等待靜心師太的反應。
“過往之事,就如過眼煙雲,出家人,已經沒有故事了。”靜心師太淡然說道。
這樣的回答,在常紫蘭意料之中。
慢慢的,常紫蘭理清了思路。有兩種可能,一是自己和弟弟真的是眼前這位師太和周迪所生,可能出於某種原因,被寄養在常姓人家裏;二是自己的母親和這位師太是姐妹,而且是雙胞胎姐妹,也是由於種種原因,最後姐妹倆分散了,天各一方。
心裏分析了一下,第一種可能性很小,聽起來也很荒謬,很離譜。如果自己真的是周迪和師太的女兒,那麼,這麼多年了,他們為什麼不來接自己,連見都沒來見過,要不是上次的偶遇,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人心都是肉長的,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母。
那麼,就是第二種可能了,這位師太真的是自己的姨媽嗎?
可是,自己如果不是他周迪的女兒,為什麼他那麼急著想相認,每次見麵都提。難道當初自己和小武是被他們所丟棄,現在處於愧疚,所以才急於相認?自己和小武真的是撿來的,撿來的?
心裏越想越傷心,越想心越亂,事情怎麼會這樣。
“她過得好嗎?”靜心師太說話了。
常紫蘭還在思索著,被打斷了,說道“嗯,他挺好的,就是一直念著師太您。”
“唉,她這又何必,又何苦,好了,你去吧,尼姑我要靜修了。”
“可是……”常紫蘭剛剛想到要問她,是否有個雙胞胎姐妹。
“施主請便,日後你我也不宜再相見,去吧,去吧。”
都說佛主慈悲為懷,可這位佛門弟子卻一點餘地都沒有,說完轉身離去。
常紫蘭無奈,隻得悻悻而去。
周郎,這十幾年來,你一直沒來找我,現在,我或許明白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如今,你既然有了她,為何還來找我?
啊,佛主,弟子有罪,弟子該怎麼辦。
這,又是一個心結,靜心師太的心結。也許,世俗之人的心結易解,出家之人的心結難解。現在看來,這兩者的心結都難以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