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陸霖緩步踏入秦王殿,那人跪在殿中央,微微挺起的脊背,不屈的神態,紫色的眸子中的淡然。陸霖清楚地知道,他根本不在乎秦廣王說了些什麼。無論是他的判決,還是他的下一世,他根本沒有一絲慌亂。陸霖甚至想拎著他的衣領問他,到底知不知道閻羅為他做的一切?到底有沒有覺得對不起閻君?到底...心裏,有沒有也有曾感動過?
可是,陸霖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
對於紫奕,陸霖恨過,怨過,羨慕過,甚至是嫉妒過。
陸霖默默站在一旁,靜默地看著紫奕被帶著去了懸衣樹,看著紫奕脫了外衣遞給一旁的牛頭馬麵,然後看著那一襲紫色的長袍被懸掛與樹枝上。看著樹枝微微向下墜了墜,然後牛頭馬麵交頭接耳一翻之後,領著紫奕向著下一層楚江王所管轄的那一域而去。
陸霖摸了摸懷裏的碧綠色的玉瓶,搖了搖頭,轉身向著閻羅殿的那條小道去。幾個閃身,消失在陰森的幽暗之中。
陸霖回到閻羅殿的時候,諦聽正悠閑地舔著爪子,看到陸霖回來,還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閻君。”陸霖躬身行了一禮,欲言又止。
閻羅眼光低垂,淡淡地說:“直說,無礙。”
陸霖從懷裏摸出那隻玉瓶,雙手捧出。
閻羅手指微勾,玉瓶淩空飛出,穩穩落在閻羅手掌中。
諦聽抬頭看了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梳理著全身的毛發,一絲不苟。
“陸霖,多謝了。”閻羅小心地收好了玉瓶,看著陸霖的,誠懇地道謝。
陸霖起身的動作一個停滯,看著閻羅誠摯的眼神,陸霖突然不知道該回以什麼。
諦聽突然抬頭,警惕地望向殿外,發出一聲聲低吼,全身戒備。
“諦聽,怎麼了?”
“哈哈哈。久聞閻君小心謹慎,現在本將看來,果然所言非虛啊。”
一陣爽朗的聲音自殿外響起,緊接著走進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亮色盔甲的大將,一對巨大的羽翅很是招搖。諦聽抽動了兩下鼻子,沒有嗅到可疑的味道,安靜地趴了回去。
“雷兄,你怎麼今日有空來小弟這裏來?”閻羅起身,笑著迎了上去。
雷震子哈哈大笑:“這不是蟠桃會臨近,王母娘娘命愚兄來給閻君送請帖。愚兄想著這麼多年不曾見你,這也是順路過來瞧瞧。”
“咦?”
雷震子突然輕咦一聲:“這不是地藏王菩薩座下的諦聽麼?怎麼在此?”
陸霖笑了笑:“上仙,其實是諦聽最近有些煩悶,聖佛命它出來解悶。”
“哦,也是,在那樣暗無天日的玄冥界,連諦聽都會煩悶,不知道地藏王菩薩會不會感覺苦悶?唉,菩薩都是這麼的善心。”雷震子想了想,便信了這個說法,“閻老弟,咱們哥倆兒這麼多年不見,走走,去人間喝一杯。”
閻羅知道雷震子沒有別的愛好,就是有些貪杯。好笑地點點頭,跟著雷震子而去。
在和陸霖擦肩而過的時候,對陸霖使了個顏色,陸霖了然地點頭。
諦聽見到閻羅要出門,立刻站了起來,渾身抖了抖,一身雪白的毛發甩動。跟在閻羅身後,邁著小步子,雄赳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