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會總是在瑤池開設。
絲竹陣陣,雲衣霓裳,冰肌玉骨,喧嘩不斷。
紛繁的喧鬧本沒有嚇到瑤池裏的動物,它們仍舊安心地吃吃喝喝,時不時好奇地瞪大雙眼看向殿中的熱鬧。一條銀河懸掛在半空,與瑤池殿遙遙相對。即便是坐在瑤池內,也能感受到銀河的冰涼刺骨。仙女穿梭著斟酒端碟盤,衣袂飄飄,宛如靈動的蝴蝶,展翅而飛,翩翩繞繞,撩人心魄。
牡丹仙子親手製作的仙釀,閻羅斟了一杯在麵前的酒杯中,淺嚐輒止。眾仙歡笑著,相互敬酒勸酒,樂不可支,閻羅卻心灰意冷。很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繁華喧囂是他們的,閻羅獨自停留在清冷孤寂中。
好景如斯,沒了那人的陪伴,隻是虛設。
風情萬種,不是那人的,同樣不過味同嚼蠟。
諦聽一到天宮便撒了歡地溜走,閑著早已經不知道跑去了哪兒。閻羅不擔心諦聽,它的模樣很顯眼,眾仙家一眼便能認出它來。而,若是時間到了,諦聽會自己回來。諦聽坐聽八百裏,臥聽一千裏,並不是傳說。
一抹火紅出現在原本的紫薇帝常坐的位置。
閻羅聽一旁的仙人說起,那是新晉的火神祝燁梓。傳言,這位火神是火族族長之女,從小便對火元素異常敏感,小小年紀就已然表現出了超凡的控製能力。再者,她是王母娘娘收的義女,王母娘娘對她疼愛至極,命老君為她煉了不少丹藥相助,身份自然水漲船高。
閻羅看了看那位火神,明明是位女子,麵色卻很英氣。一朵火蓮印刻在眉心,蓮心是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嘴角微微抿著,使得她看上去有些高不可攀的冷意。一襲火紅色的勁裝勾勒出優美的身段,如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感受到閻羅的注視,她轉頭迎上閻羅的視線。微微挑眉,嘴角冷冷彎了個弧度。
祝燁梓遙遙舉杯,對閻羅微微一笑,豪爽地一飲而盡。一縷仙釀順著祝燁梓的嘴角緩緩流了下來,在光線強烈的仙界,反射出一道亮麗的風景。
閻羅忽地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紫奕。那時的紫奕,孤獨地坐在那個位置,眼神總是落寞的。紫奕總會在飲酒之時,借著酒杯的遮掩,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嘲諷的角度。紫奕看著仙女跳舞的時候,眼神總是飄忽不定,你以為他在看,其實並不是。
閻羅回憶著,卻忘記了現在。忘記了火神祝燁梓在向他舉杯示意,所以沒看到祝燁梓後來緊抿唇角的惱怒。也忘記了仙界之中不乏有閑著沒事逗樂子的有心人,散播傳言一個比一個奇怪。
於是,在蟠桃會展開一半的時候,閻羅無知無覺中,為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
到了眾仙家祝賀詞的時候了,閻羅身為地府中人,對於賀詞之事,並不受重視,已往都是站在一旁看著便好。今次也是如此。
太上老君同往年一樣,送了一顆養顏丹;托塔天王氣勢磅礴地發表了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講,聖戰將至;八仙聚集,共譜了一曲《盛世宴》......
每一位仙人的賀詞禮品都沒甚新意,閻羅看得直搖頭。正想找準時機出去透氣,卻被人抓住。
她娉婷而至,臉上帶著絲絲寒意,開口的言語一點不客氣:“閻君可是對這些無聊?”
閻羅一愣,無聊?或許是,或許不是。
隻是無心觀賞罷了。
心裏有了寞落,即便多繁華,入眼的,也不過是花開荼蘼,海棠春晚。
“聽聞閻君博古通今,燁梓有事請教,不知閻君能否移步指點?”冰冷的聲音,冰冷的臉色,冰冷的感情,閻羅都感到奇怪,火族怎麼會選擇她作為新一代的火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