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黑影猛地脫水而出,一頭黑發在空中甩出了一道圓潤的弧度。那黑影絲毫沒有顧及自己濕答答的身體,而是飛快的環視四周,似是在焦急地尋覓著什麼。
那到黑影便是臨淵了,從白斛老道那裏得來些許的線索,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跳入這永夜深淵之中。一是為聞人燼,二也是因為白斛老道所說的玉虛子掌門一事,臨淵認為若是玉虛子早晚都會知曉道心一事,也更加對如今的自己能從玉虛子掌下逃脫沒有絲毫的自信。
因此,盡快找到聞人燼便成了最為緊迫的事情。
一路北行,周遭樹林繁盛密集,互相掩映。然臨淵詭異的沒有遇見任何妖獸。但永夜之森本該是妖獸眾多之地。因此他心中並沒有放下警惕,反而越發不安起來。
“嘎嘎嘎——”
一大群黑壓壓地鳥類自西北方向飛來,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而緊接著,臨淵握劍的手猛地一緊,敏銳地發覺自西北方位有一絲暴動的火元素的氣息!
是聞人燼!
……
“如果我說,我不願呢?”
聞人燼微微眯起眼,看向道清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嘲諷:“師父,以你的修為若要廢我修為綽綽有餘……你是在等我惱羞成怒後對你出手,從而徹底放下對我最後的那一點愧疚是嗎?”
道清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可我不會。”聞人燼看著道清,一字一句道:“追本溯源,我的仇人是下令追殺我父母的殷九霄以及其血印堂,而非其他。恨有多深,我看得就有多清——這就是我與無垠之境、與師父你的區別。”
聞人燼回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永夜深淵,抿起唇在心中略微算計著,而後對著道清說道:“我不會令師父你為難,但倘若聞人燼這一趟若是未死,從今往後,便和上清界再沒有絲毫瓜葛——!”
廢棄修為?那比殺了他還痛苦,不如跳入這傳聞中九死一生的永夜深淵裏搏命,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麻木的心髒開始隱隱有些鈍痛酸澀,作為聞人燼,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與上天爭分奪秒的奪取活著的時間。他的性命是父母舍命換得的,他自己唯有拚命的活著。
可跪著生不如站著死,聞人燼絕無選擇苟且偷生的可能。
縱身一躍的最後一眼,聞人燼看到的是道清痛苦後悔的臉。
而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從未釋懷過、原諒過當年冷血自私的道清。也一直……從未原諒過當年無法保護家人的那個孱弱無能的自己。
……
“嘭——!!”
自高處猛地墜入水中,聞人燼的腹腔首當其衝的受到壓迫性的水牆壓力。而更為詭異的是,周身的水並未將他的周身打濕,而是以一個絕對結界的形態將聞人燼徹底包圍起來,仿佛是嗅到了聞人燼渾身的火元素的氣息。
水火不容,火元素是當之無愧的水元素的宿敵。
正當聞人燼快要忍受不了那水元素的擠壓之時,自頭頂之上突然降下一道霹靂雷火,霎時與那水元素交織在一起。
“永夜五行陣……”
聞人燼艱難地辨認出這種詭異的相殺相生的陣法,這種陣法的生門便是要使得水火兩個元素保持一段時間的相對持平狀態,否則最後不論是水元素勝過火元素還是火元素勝過水元素,都會使得步入永夜五行陣中的人死亡。
可是……聞人燼胸口鈍痛,眼睛開始混沌模糊起來。可是這周遭隻有他一個人,上哪兒去另外找一個願意搏命救助他的人呢?
聞人燼想起了道清,道清師父是風和水係雙修的,可現在他決計不會出現,或許對目前的現狀還很樂見其成。
聞人燼苦澀地閉上眼,或許吧,這世上所有人看他都帶著重重疊疊的身份,上清界的孽種也好,半個魔修也好,那都不是認認真真地看著聞人燼本身所能得出的結論。
自始自終,他都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