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坐在半空的墨雲華當真是座殺神,到了這個時候竟麵色不變,絲毫不為下麵的慘狀多動。先前潑髒水的柳裴齡此刻也忍受著音波震蕩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心道,果真不能錯害他人,這麼快就報應到自己身上了。
那廂真機門的弟子重傷幾十,除卻零星幾個還能穩住心神,已經是潰不成軍了。
墨雲華並不想趕盡殺絕,隻當給他們個教訓,一曲結束便收了琴,冷聲道,“洗靈丹並不在我這裏,我也無意與你們多做糾纏,你們走吧。”
真機門還清醒著的弟子此刻得了墨雲華赦令,跌跌撞撞爬了起來,攙扶著受傷的同門急急的朝山門飛去。陳旭飛自知技不如人,也惹不了上清門這樣的萬年巨派,哼過一聲也隨著同門灰頭土臉的遁了去。
料理完這些人,墨雲華看了眼煉缺,見他氣息穩定,也定了心,攜著他飛落地麵。
柳裴齡本就有傷在身,又經受了這一場音攻,七竅流血,氣息紊亂,隱隱有潰敗的跡象。墨雲華走到柳裴齡身邊,探了探他的脈象,拿出一粒白色丹丸,冷冷道,“你經脈毀損嚴重,丹田後繼無力,這顆大元丹隻能為你暫續性命。”
宋鳳軒聞言衝上來,將柳裴齡緊緊抱在懷中,雙眼赤紅,淚雨滂沱。
宋席殊到此刻才有機會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五年前,宋鳳軒微服出巡,沿途考察風土人情,走至衍水邊界遇上了柳裴齡。柳裴齡一見宋鳳軒,便認出宋鳳軒來。原來,宋鳳軒前世本是柳裴齡的同門,兩人差不多前後入了真機門,拜入同一位真人門下成了師兄弟。兩人同進同出修煉兩百多載,一同閉關,一同出外遊曆,感情十分深厚,卻不知從何時起,柳裴齡心中漸漸的生出一分渴慕之心,隻是礙於他師兄平日並不言及於此,他自是將這份感情深藏在心中,遮得個嚴嚴實實,不敢讓他師兄知曉。
師兄弟兩人照如往常一般的在真機門過著平靜的生活,哪知三十年前二人在外遊曆之時,不幸遇上了一隻千年妖修,那妖修練得一身邪功,專門吸取修士丹田之中的靈氣。二人被妖修盯上之後與它纏鬥了十天十夜,他師兄在最後時刻為了保全師弟,不得不自爆金丹欲與妖修同歸於盡。臨死之前,這位情深意重的師兄才道出自己兩百多年的情愫,原來,他從拜入師門之日起便一直愛慕自己的師弟,奈何他一直以為師弟對自己隻有同門之誼,便將情愫暗藏心底。那一刻即將天人永別,才忍不住道出了多年情結。
柳裴齡當下心痛不已,這一段愛戀竟然這樣陰差陽錯的錯過了。他師兄神魂離體之時,他運用血禁術在他師兄神魂上做了個印記,隻待師兄重新托生之後尋到師兄再訴衷情。
一晃三十年過去,柳裴齡四下尋找無果,無意間竟然在衍水遇上了宋鳳軒,一探之下便知是他師兄托生,自然是欣喜不已。遂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宋鳳軒細致講了一遍。
這二人也是幾世的孽緣,宋鳳軒在聽聞上一世的經曆之後竟慢慢想了起來,兩人結成秦晉之好,本欲撇了皇位隨柳裴齡一同回山中修煉。奈何柳裴齡為他查探之後發現他並無靈根,此生無緣得見仙門,隻能靜待老死,相守一生的願望又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柳裴齡修煉多時,因為一段愛戀太過執著生出了心魔,眼見愛人無緣仙途,竟大施采補之術,將自己體內的真元填補到宋鳳軒體內,幫他鞏固丹田,待丹田盈滿之日便潛入門中偷取洗靈丹植入宋鳳軒體內,為他培植靈根。他這一施術消耗了自己過半的修為,等到真機門尋到此地找他索要洗靈丹時他已無力周旋,隻能將禍水引到墨雲華身上。最終,他經脈俱斷,丹田空寂,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