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銀行(3 / 3)

這時候李海東過來了,小心的拍了拍古天河的肩膀,說:“古先生,您沒事吧?”古天河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調整了一下,搖著頭說:“不要緊,沒什麼。”李海東遞給他一支煙,古天河愣了一下,他平時是不抽煙的,早年還沒進演藝圈的時候抽過,剛當演員鬱鬱不得誌的時候也抽過。後來總是咳嗽,就戒了,但現在,他倒是很渴望用這個東西,鎮定一下自己的情緒。李海東拿出打火機,點著了煙,又給古天河點上了。古天河狠命抽了一口,感覺情緒好多了。李海東也抽了一口,然後說:“正常情況下,我們銀行屬於公共區域,是不準抽煙的,有時候煙癮上來了,我都要偷偷到衛生間去抽,但現在都到這個時候了,管它的呢。”古天河和他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一笑。古天河又抽了一扣,吐著煙圈,這時候李海東說:“剛才開會的時候那個超市的女老板說她那有吃的,你覺得我們該過去麼?”“不知道,可你這地方沒有吃的,現在馬上就要到中午了,如果救援隊伍一直不來,或者根本沒有救援隊伍,我們在這挨不了多久,還有剛才那個上歲數的那個老伯,他還要吃藥,我們不能就這麼幹等。到他那也許也好。”李海東點了點頭,說:“現在倒是有機會,你看看外麵的喪屍,剛才那個人把我們門口的喪屍都給引遠了,如果我們速度快一點的話,都趕過去到超市裏也不是不可能的。”古天河突然也覺得這件事情靠譜起來,往窗外麵望了一望,果然喪屍都被引走了。最近的一個喪屍也距離這裏一百多米。如果動作夠快的話,確實不是沒有希望:“但超市的情況呢?如果喪屍來進攻的話,超市能守住麼?還有就是現在超市裏什麼情況呢?那裏麵現在就沒有喪屍了麼?”李東海說:“剛才我和羅姐溝通了,她說現在超市裏麵肯定沒有人,她本來是急著存錢,才一早來這裏的,沒想到還沒排隊排到他,外麵就出事了。她來之前因為找不到人替他看店,便把大門鎖了來的。現在裏麵應該還沒有人,除非喪屍會到他那裏去找東西。但我看喪屍好像沒那個智商。”古天河又抽了一口煙,望著窗外,淡淡地說:“他們好像隻對活人感興趣,別的都沒有興趣。”李海東點了點頭,說:“怎麼樣?我們去不去?”古天河最後又抽了一口煙,把煙頭扔到腳下,踩滅了,轉頭認真地對李海東說:“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應該征求大家的意見。因為我們出去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或者到那個超市。要不然我們等到下午,如果確實沒有救援再去?”李海東也最後抽了一口煙,說:“我覺得應該趕快下決定,喪屍隨時可能再回來到這裏。機會就沒有了。而且羅姐那裏有收音機,我們到那裏,也許就知道外麵的情況到底有多糟了。”古天河又想了一想,也想不出來什麼反對的意見,轉過頭來,說:“好吧,我們和大家商量一下。”李海東拍了一下古天河的肩膀,便走到房屋中間,拍了拍手,以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後說:“各位,現在外麵的喪屍已經暫時離開了,我們現在有機會離開這裏。我剛才和古天河先生簡單討論了一下,認為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轉移到羅姐的那個超市裏麵去。裏麵有充足的食物,還有收音機,也許我們可以聽到外麵的消息。而在這裏呢,如果沒有及時的救援,我們撐不了多長時間,因此我現在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看看我們是不是離開這裏往超市去。”

“超市在哪?離這遠麼?”那個曾經在剛才的會議上發過言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問道。

“哦不遠,”李海東緊張的搓著手,然後指著銀行的南麵說,“就在那個方向,我們從正門出去後,立即沿路口右轉,之後第二個門市就是羅姐的超市。”

那個帶一個嬰兒的年輕媽媽說:“我們要跑過去麼?可我穿著高跟鞋,還帶著孩子,跑不快怎麼辦?”

眾人都回過頭來看那個年輕的女人,古天河也看過去,她打扮得很時尚,黑色的皮短裙,上麵一個黑白條紋的短上衣,腿上則是黑色的絲襪,還有有些誇張的至少十幾厘米的高跟鞋。那個女人抱著懷中的嬰兒安穩的睡著覺,嘴上還叼著奶嘴。

剛才那個問第一個問題的年輕人也說:“對,我們如果出去的話,那些喪屍離我們的距離雖然很遠,但我們十幾個人,還有一些不方便行動的人,我們出去後,萬一速度太慢了喪屍追上來怎麼辦?還有那邊的門是什麼樣的?好開麼?也是和這個銀行一樣的升降卷簾門麼?”

超市的老板娘羅姐聽到那個年輕人的問題說道:“我這個超市用的也是鐵的升降門,不過是設在超市玻璃門的裏麵,現在我隻鎖住了玻璃門,如果我們過去的話,我們進去後把門降下來就不用擔心喪屍進來了,而且我那個門不是電動的,用手拉動就行,升降都快。”

那個比較年輕的女銀行職員也開口說:“我的櫃子裏有一雙跑步鞋,你可以換上試一試。”

“哦,那太好了,那就麻煩你了。”那個年輕的媽媽說道。

李海東朝女職員點了點頭表示讚許,然後又轉過頭來接著問道:“大家覺得還有問題麼?”

那個古天河發生過衝突的中年男人朝李海東做了一個手勢,說:“我覺得我們不能貿然出去?”

李海東迅速的看了一眼古天河,又轉頭朝向那個中年男人,臉上努力做出很友善的樣子說:“為什麼不能出去?”

中年男人提高了聲音說:“我覺得我們不應該輕易離開這個屋子,那太冒險了,在情況還沒有明朗的情況下,我們隻為了幾口吃的,還有想聽聽廣播就貿然出去,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誰能負責?是你能負責麼?李先生?”

李海東表情不太自然,想了一想,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下來沒有回應。

中年男人又一指古天河說:“還是你能負責?古大明星?”

古天河心中有點不痛快,為什麼這個人老是要針對自己呢?但古天河知道現在不是內訌起衝突的時候,便站直了身體,雙手夾在胸前,冷冷地說:“你覺得在這個地方我們能等到救援麼?”

“至少應該等等看,我主張不到迫不得已,最好不要離開這裏。”

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還沒等古天河說話,便極不耐煩的喊道:“你這個人怎麼老是給我們找麻煩,我們在這個地方什麼消息也收不到,也沒有吃的,早晚也的離開這裏,不趁著外麵喪屍不在附近趕快走,難道等喪屍把我們圍死後,再和你一起後悔麼?”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聲,說:“就算不吃東西,我們也能挺上很長一段時間,銀行裏不時還有水麼?不過就是餓點麼?要是出去讓喪屍給逮到了,我們立即就要沒命。”

古天河見這個人始終堅持留下,便說:“喪屍在外麵的傳染能力大家都看到了吧?隻用了多長時間,這附近就都變成他們的地盤了?現在已經過去幾個小時,恐怕整個香港都已經被他們占領了。如果有人來解救我們,我們現在在的地方是很偏僻的,不是鬧市,也不是住宅密集的地方,恐怕要很長時間才會有人到這裏來,還有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們希望中的軍隊也被感染了呢?”古天河最後一句話出來後,屋內突然死一般的寂靜,眾人互相望著,眼中流露出驚恐。古天河有些後悔自己說的話,如果軍隊也被感染的話,就等於生的希望徹底消失了。古天河感到這種沉默的恐怖氣氛壓抑的自己有些喘不上氣來,強逼著自己接著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趁現在的機會解決食物的問題,這樣至少我們可以給自己足夠的時間維持下來,等待獲救的機會。那個年輕人說得很對,不趁現在喪屍離開我們較遠的時候趕快出去,很快我們就會後悔的。”

中年男人聽完古天河的話,低下頭沉默了一會,還是麵無表情地說:“我還是不同意出去。”

古天河聽後,眉頭鎖緊了。

這時候那個小女孩楊玥的媽媽說話了:“我想說幾句?”

眾人把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

“現在這種情況,既然有人支持去超市,有人反對去超市,不如我們自由選擇,想要去的就去,想要留下來的就留下來,大家都不要幹涉別人的選擇。我讚成。”二十多歲的那個年輕人立即大聲表示同意。

中年男人反對說:“可我們是一個整體,我們應該一起行動,這樣可以增大生存的機會。”

楊玥的媽媽還想再說話,年輕人不耐煩搶先說了出來:“那你就應該乖乖的和我們走。”

“我堅持我的觀點,我不會和你們出去送死的,我要留下來。”

小楊玥的媽媽厭惡的看了一眼那個人,轉頭對古天河堅定地說:“我要去超市。”

李海東這時候說:“這樣吧,我們還是自願選擇,現在誰同意去超市的,請把手舉起來?”

銀行裏麵一共有十四個人,九個人舉起了手來,古天河、樂濤(古天河的助手)、劉佳盈(腳踝受傷後,和古天河一起進來的女孩)、李海東(銀行經理)、羅姐(超市女老板)、秦海清(楊玥的媽媽)、林可怡(不滿周歲嬰兒的媽媽,打扮性感的那個女人)、郭祥(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吳曉君(銀行較年輕的那個女職員)、張傳國(第一次開會告訴大家自己有糖尿病的那個七八十歲的老伯),再加上小女孩楊玥,以及林可倚的不滿周歲的兒子周添榮,一共十二個人準備離開銀行去超市避難。而銀行的另一個女職員趙玲(四十歲出頭,年齡較大的女職員),還有梁兆文(那個中年男人,有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幾次和古天河等發生衝突),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舉起手來。趙玲看起來頗為猶豫,李海東沒想到她會選擇不去超市,轉頭疑惑的問趙玲說:“你要留下來麼?和他?”用手指著梁兆文。

趙玲說:“我不想出去,外麵太危險了。”

李海東看著趙玲,想了一想說:“趙玲,你決定好了?”

趙玲用雙手抓住了自己頭發,腦袋垂了下去,深深的呼了幾口氣,突然又把腦袋抬了起來,好像在鼓勵著自己一樣說:“好吧,我去。我和你們走。”說完,失聲痛哭了起來。

梁兆文說:“你們都要除去冒險麼?你們都瘋了麼?等到喪屍攻擊你們的時候,你就知道後悔了。”

趙玲一下子站了起來,朝梁兆文喊道:“你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說完,就跑到會議室那個屋裏去了。

吳曉君見狀趕忙跟了進去,一邊還喊著:“趙姐,你不要這樣。”

大家看著趙玲情緒失控跑了進去,每個人也都控製不住的緊張了起來,要順利平安的跑到超市那邊去,決不是一個輕鬆的事情。隨時都可能有人喪命的。

可怕的沉默持續了一陣,屋內隻能隱隱約約傳過來的會議室裏趙玲的哭聲,還有吳曉君清清的勸說聲,死亡的恐懼壓抑著大家的心情。古天河覺得不能再沉默下去了,終於開口說道:“我們不要再耽擱時間了,應該立即行動。”

李海東說:“我們十幾個人,應該先演練一下行動的順序,防止一會兒行動的時候手忙腳亂。”

古天河點了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外麵,喪屍還是像剛才那樣,聚攏在那個開淩誌的人被吃掉的地方,無聊的搖晃著身體和腦袋,還有他們那雙無神的,空洞的,覆蓋著一層薄膜的眼睛,讓古天河身上一陣一陣的發涼。

這時候李海東走到古天河身邊,說:“現在隻有那個人(梁兆輝)不肯去,他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我們是不是應該再去勸勸他和我們一起行動?不要隻是因為之前和我們發生過衝突,就讓他被迫站在和我們對立的一麵,如果他因此有什麼意外,我們豈不是成了殺人凶手?”

古天河說:“可是他已經是一個殺人凶手了,剛才那個人就是因為他才被咬死的。”

李海東說:“那我們更不應該再犯他的錯誤。”

古天河想了一想,歎了口氣,說:“你說得對,應該再找他談談。”

李海東點了點頭,說:“我去吧,你去萬一又發生衝突就麻煩了。”

古天河說:“好,我們要抓緊時間。”

李海東還是友好的拍了拍古天河的肩膀,然後走到梁兆輝那邊和他交流起來,不時地兩個人還往古天河這邊看看,古天河總覺得像是有大石頭重重的壓在自己的胸口上一樣,覺得呼吸的特別的困難,便深吸了一口氣,想要緩解一下壓力,又蹲下身子,小心地把劉佳盈扶了起來,轉頭對樂濤說:“一會我們出去的時候,你背劉佳盈,行不行?”樂濤有一點為難的表情,但想了想還是說:“距離不是很近麼?應該可以。”古天河拍了樂濤後背一下,說:“拜托了。”

古天河又轉頭去看,林可怡已經把吳曉君借他的鞋子試著穿在腳上了,趙玲也已經從會議室出來了,眼眶上還有淚痕。古天河走到郭祥身邊問郭祥說:“你比較強壯,一會由你負責背郭伯行不行?”郭祥毫不猶豫地說:“沒問題天哥。”

這時李海東走了過來,對古天河說:“梁先生改口了,說既然你們都要走,她也不願意一個人留在這裏,但他讓我和你說,他仍然認為去超市是個錯誤的決定,留在這裏是最安全的。”

古天河冷哼了一聲,說:“基本都已經安排好了。”又轉頭喊羅姐,羅姐有些緊張。古天河說:“一會你在第一個出去,一出門就快跑到超市那,現在就把鑰匙拿出來,一衝倒到超市門口就以最快速度開門,我們所有人都會跟在你後麵,等所有人都進去後,立即都躲到貨架後麵外麵的喪屍看不到的地方,我在最後負責把超市的卷簾門拉下來。”

羅姐和眾人都點了點頭,古天河轉頭對秦海清說:“楊玥交給我背吧。”李海東還沒等秦海清說話,便搶著說:“我來背吧,你負責斷後,背一個人會影響你行動的速度。”古天河覺得也有道理,便點頭同意了。

所有的人便都下到了樓下,古天河看了看羅姐,說:“門升起來的高度一夠,你就趕快跑出去,其他人都會跟在你後麵的。鑰匙拿出來了麼?”羅姐很緊張,手都有些發顫,從兜裏摸出鑰匙來,手還在抖,說:“好了。”古天河看了也有些擔心,對羅姐說:“羅姐,不要緊張,喪屍的距離離我們足夠遠,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行動的,不會有事的,放鬆一點。”這時梁兆輝在後麵說:“你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話就我來拿鑰匙開門。”

羅姐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我行的。我一定行。”

古天河看看她,又看看眾人,便把手放到了按鈕上,古天河感覺自己心髒狂跳不已,關鍵的時刻要來到了,雖然理論上時間足夠,但會不會真的一切順利呢?古天河這一瞬間有些懷疑離開這裏到超市去避難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但它立即就給自己鼓勵說鎮定下來,不會有事得,一邊閉上眼睛努力控製著情緒,然後重新睜開了眼睛,看著大家,故意把聲音放大了一些,說道:“我開始倒數到三,我們就行動。”眾人都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古天河放慢了速度,開始倒數:“三、二、一。行動。”說到這裏,古天河把按鈕按了下去。

鐵門吱呀一聲,開始緩緩地升了起來,陽光立即隨著鐵門下麵的縫隙照了進來,還用濃重的暑氣也湧了進來,外麵好熱,古天河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所有人都露出緊張不安的神情,羅姐盯著鐵門下麵的縫隙,一動不動,喪屍會聽到聲音往這邊來麼?古天河看著卷簾門,他升起的速度怎麼這麼慢?終於升到能有半米左右了,羅姐突然一咬牙,一下子蹲了下去,從卷簾門下麵的縫隙第一個鑽了出去,古天河看了,心裏對羅姐的擔心一下子消失了,羅姐表現得很鎮定,比自己原來預想的要好得多,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之後是秦海清、吳曉君、趙玲,這時候門已經升得很高了,換上了吳曉君旅遊鞋的年輕媽媽林可怡抱著自己的寶寶也跑了出去,接著是李海東背著楊玥跑出去,然後是樂濤背著劉佳盈,郭祥背著老先生張傳國,樓內隻剩下梁兆輝和古天河兩個人,古天河見梁兆輝還不行動,連忙喊道:“梁先生,該你了快走。”

梁兆輝冷冷地看著古天河說:“不,你在前麵,我在最後。”

古天河想再爭辯,突然意識到現在不是謙讓的時候,雖然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梁兆輝突然好像不貪生怕死了,但還是快速的跑出了銀行。陽光一下子照到了自己的全身,在一樓陰暗的樓梯間裏待時間長了,猛然跑到陽光充足的地方,古天河感到有一點眩暈,遠處的喪屍呢?他們發現我們了麼?古天河緊張起來,一邊向街角用最快的速度跑著,一邊用還不太適應強光的眼睛努力的看著遠處。喪屍已經發現他們了!動作速度快的幾隻喪屍已經開轉身向這邊移動,距離隻有三四十米,古天河心都抽緊了,還來得及麼?轉過街角,古天河一下子看到了超市,可所有的人都堆在超市門口那,古天河連忙跑過去,急切地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