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振鐸(1898—1958),現代中國著名的學者和作家。他自“五四”運動時期,就獻身於文化出版事業,為之足足奮鬥了四十年,於文物考古、圖書版本、文學創作、研究諸方麵都有所建樹,為我們子子孫孫留下一筆豐富的遺產。他的功績永遠記在文化史上,百代流傳。
鄭振鐸才氣橫溢,他初露鋒芒顯示其才能的是在兒童文學方麵。本世紀二十年代初期,年方弱冠的鄭振鐸在參予《新社會》、《人道》和《學燈》副刊編輯後不久,於一九二一年五月十一日,他進了商務印書館編譯所,著手開辦《兒童世界》。這是一門新課題,靠著友朋幫助和自己具有的童心,使他終於走進了兒童文學那個金碧輝煌的大廳裏,不斷革新,不斷奮進,使現代中國的兒童文學有一個較大的發展,出現了自辛亥革命以來十年未有的作品和樣式,使更多的少年兒童拋棄舊前私塾中“法定”課本,享受新文化新知識的無限樂趣,開擴了眼界,也為以後兒童文學領域作出示範,他的汗水和血,滋潤著現代中國第一批少年兒童。可是,長期以來,有關中國現代文學史著述,包括若幹兒童文學研究,在介紹與分析文學研究會和鄭振鐸的篇章中,幾乎都沒有涉及到他對兒童文學的貢獻,這是忽略,是欠缺。
我國早自辛亥革命前後,由於通俗文學和白話文的興起,已有了。專為兒童所設的文藝作品,但它們大都是古人洋人的題材翻譯或刪節,矯揉造作,未改故轍。當然也談不上創作;隻是在“五四”運動後,由於鄭振鐸和他的同儕葉聖陶等人的努力,采用了過去從未有的形象思維藝術,從而標新立異,產生出新碩果,諸如創作童話(文學童話)、童話的譯述、改編以及圖畫故事等等。
兒童文學理論,早皆有之,鄭振鐸以自己的工作實踐,正確地提出了它的對象、方法和任務;他立足於“救救孩子”,正視現實的世界,盼望通過新生一代的教育,使社會變得美好,從貧困,愚昧中擺脫出來。
應該說,鄭振鐸為創立現代中國的兒童文學是很有貢獻的,從本書所蒐集的史料看也確是洋洋大觀,為後人提供了豐富的借鑒之作。為了整理這份可貴的遺產,本文試就兒童文學理論和其各種樣式、編輯兒童刊物的方針進行概述和探討,以資同行和前輩斧正。
近代中國是一個大變革時期,戊戌百日維新後西方思想的廣泛傳播,辛亥革命以來的新文化啟蒙運動,特別是由此引起的“五四”愛國運動,孕育和培植了—大批有誌之士和傑出人才,其中在文化學術領域出現了象魯迅、郭沫若、茅盾以及鄭振鐸等等這樣的優秀人物。
在“五四”影響下,二十年代初期組織的文學結社,猶如雨後春筍,其中堪稱“為人生的文學”宗旨的文學研究會,於兒童文化教育育頗為重視。它提出:“著者應與用藝術的方法,表現他對於人生的情思,使讀者能得藝術的享受與人生的解釋。”並稱這種要求乃是現今申國唯一的需要(周作人:一九二零年演講,引自《一周間》一卷二期)。它的主要成員如茅盾(沈德鴻)、王統照、葉聖陶、許地山、耿濟之、謝六逸、嚴既澄、周作人和趙景深、冰心(謝婉瑩)等,在各自寫作陣地上均為兒童文學作出可喜的成績。在當時風雨如晦的動蕩年代,能夠放眼將來,關切下一代,確是難能可貴的。而鄭振鐸亦是其中佼佼者;他所不同的,不僅用筆寫作,而且更甩手和嘴,編輯了兒童刊物,組織作者和發掘新人,在確定兒童文學範疇理論和實踐上,都起到為後世學習的楷模作用。
實踐識真理。鄭振鐸在編輯和寫作過程中,提出兒童文學要有濃厚的趣味性,這是使兒童能否樂意接受的先決條件,如果給兒童看的作品,不能引起他們任何興昧,那麼作者再自認為“精采”,可也是白搭。一九二一年十二月,鄭振鐸在《兒童世界宣言》裏,以麥克·林東的三個宗旨作為辦刊的指導方針,那就是:
(一)、使它適宜於兒童的地方的及本能的興趣及愛好;
(二)、養成並且指導這種興趣及愛好;
(三)、喚起兒童已失的興趣與愛好。
開始,《兒童世界》多刊載連篇累牘的童話,包括圖畫故事《兩個小猴子冒險記》,這也是一篇純求趣味的長篇,顯得很單調,沒有刊物特色。兩個月後,他小結了工作,認為單純的求趣味是不可取的,應該是“知識的涵養與‘趣味’的涵養是同樣的重要的,所以我們應他們的需要,用有趣味的敘述方法來敘述關於這種知識方麵的材料”(《兒童世界第三卷的本誌》)。綜觀鄭振鐸和其主編的兒童刊物、專欄,大致選材錄篇即按此宗旨的:童話、故事有教育意義,即使是彩色插畫、勞作、遊戲和笑話、謎語,亦力,求其能與兒童啟蒙有益。內容生動,題材多樣化,使它能作為教育兒童的良好工具。“教育得道,則其國強盛”(《教育雜誌》一九零九年創刊號),他是多麼寄希望於兒童啊!
知識趣味性,趣味知識性,那種脫離為人生為兒童生活的教育,隻為趣味去泡製趣味,乃是庸俗不堪的低級趣味,於人於世並無益處,且有害處,他堅決抵製。千裏之行,始於足下,這個信念,以後成為他終身從事文化學術的座右銘。
幻想是理想的雛形。兒童長於模仿,少年富有想象力,鄭振鐸是很懂得二點兒童心理學的。海闊憑魚躍,在所有文學樣式中,他將童話置於首要地位,推薦與廣大兒童。童話構思貴奇巧,其情節曲折,造化離奇,於中禽獸花草幻化為各種有思想有語言豹角色,喜樂哀怒,百態猶生,在社會舞台上大顯身手,演出一幕又一幕精致淋漓的節目,使孩子們享受燦爛富麗的形象教育,擴大思維和想象的能力,幫助精神文明的認識,懂得一點真善美的道理。針對中國兒童多年生活在一個沉悶的天地中,社會環境閉塞,傳統教育束縛,戴盆何以望天?當時雖有一些書刊,如《童話》、《少年雜誌》、《中華童子界》等,即使也有些新知識,也是有限度的,更多的是簡述了經史子集或《龍文鞭影》、《幼學瓊林》中的曆史故事,有時也由外國童話和《泰西軼事》、《伊索寓言》裏采擷花粉,傳播移植改編,以此來激揚文字,培育少年兒童的智慧。雪泥鴻爪,即使如此點點,竟還遭到頑固的學究夫子們的抨擊謾罵,咒之是“多荒唐怪異之言,於兒童無益而有害”;也有一些高唱革命調子的時髦教授,竟以文學藝術必須與社會、時代密切呼應為名,認為“童話中多言及皇帝、公主之事,恐與現在生活在共和國裏的兒童不相宜”(《兒童世界宣言》),鄭振鐸本著為人生服務的信念,力排眾議,堅持兒童的特點與興趣。“他們所喜歡的正是這種怪誕之言”(同上),“至於神秘一層,更不必故意避免;兒童是充滿了幻想的。兒童文學中決不能也不必完全除掉一切神秘的原始的氣味”(《複周得壽信》)。但這並不是說他倡導縹緲虛幻的文字;一切從人生有益,於兒童有利,從他撰寫、重述以及為他審閱刊載的作品,盡管大有“神秘”、“幻想”,可寓藏其中更籮的是新教育新遭理。誠然,鄭振鐸對外國作品很為青睞,他盡力向中國孩子們介紹,通過不向的手法,使其語言渾然有中國風格;開始,鄭振鐸對傳統中國文化是不夠重視,因當時是“五四”時期提出“打倒孔家店”,否定國粹,多年來,書刊中連篇累牘推頌中國曆代聖賢孔丘、盂軻、關羽、嶽飛、朱熹和秦皇、漢武、文天祥、史可法等帝王將相事跡以及《三國演義》、《水滸》古典小說、《山海經》、《搜神記》、《韓非子》神話、寓言,在他著來,這當屬內容陳舊,有濃醇的封建色彩,於世不容,以為是“純粹的中國故事,我們是十分謹慎的采用的,有許多流行於中國各地的故事是‘非兒童的’,‘是不健全的’。”爾後,他修正了這個看法:提出“兒童文學較別的作品更為需要‘鄉土的趣味’,所以中國各地的故事和傳說,在兒童文學中占很重要的地位。(《兒童世界》第二卷第六期)從茲反映在刊物裏,有益的中國故事也露麵了,鄭振鐸親自也撰寫了《韓非子》中的”拔苗助長寓言。
曾幾何時,在中國文壇上,文藝作品難分對象和任務,號稱為中學生知識刊物的《中華學生界》、《學生雜誌》,在較長一段時間內,難得有與時代精神契合的好文章,至於那些專為兒童的書刊,那有一點孩子氣。諸如孫毓修主撰的“少年叢書”,寫的大都是帝王將相名利史,《中華童子界》先後刊登韻梁啟超、周瘦鵑、陸費逵等寫的《我的兒童時代》,文字古雋,老氣橫秋,真是難以分清究竟給什麼樣年齡者讀的。為此,鄭振鐸特別強調兒童刊物的對象必須是兒童。他說:“把‘成人’的‘讀物’全盤的喂給了兒童,那是不合理的;那把他們‘縮小’給兒童,也還是不合理的”(《兒童世界第三卷的本誌》)。他盡力避免歐化的別扭文字,有些名著,為了保持其完美、準確,采用直譯法,也是務必使兒童“讀來絕不費力”《兒童世界》第三卷第十二期)他在與讀者信中指明“兒童看的書,與成人看的不同,所以對於兒童文學的介紹,我向來不采用直譯的方法”(同上)“不能把野蠻時代的”成人“的出產物,全都搬給了近代的兒童去讀。我們在其中必須有很謹慎的擺選擇”。由於外國和申唇習慣禮俗、風土人情很不一致,即使同屬一國,亦因古今社會、文字語言變異,而難為當代兒童所汲取,“又象‘小說’的—類,乃至許多的寓吉和童話之類,也不是完全適合於今日之兒童的。伊索寓言,中國周秦諸子書中的寓言,都是寓著極深刻盼哲理與教訓的,兒童未必懂,而近代的寓言作家,象克魯洛夫和梭羅古勃,又都是借寓言以寓其諷刺與悲哀韻,也不是恰當的兒童讀物。”(《兒童讀紡問題》)。因此,他以為文藝作品裏不能以所描述角色的年齡特征,來限定其對象,寫兒童的並非都能視之兒童讀物,即使是為兒童寫的作品,亦並非均夠得上兒童讀物。世界童話大師安徒生的某些童話,就不適應於少年兒童。鄭振鐸的這一見解,是尚未有人提及過的,它正確地說明了兒童文學和“成人”,文學不能等同,有自己的特殊規律。
為了使兒童文學樂於為孩子接受,鄭振鐸多次就文體進行改革,增加插圖,多用短文和圖畫故事,尤其講究語句生動易懂,童話故事誦皆上口,詩歌民謠音節響亮,便於譜曲;不僅是兒童讀物,也是通俗文化教育讀物。比如普及白話文,過去若幹少年兒童刊物,常以傭白話文,恐各省口音不同,故用最淺近之文詞(鬆江《青年雜誌》,一九一五年創刊號),由此鬧得間文夾白,極為別扭。隻有徹底采用白話文,才能使兒童文學從成人的窠臼中解放出來,形成自己的體係。鄭振鐸為此嘔盡心血,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說,他不愧是我國現代兒童文學奠基人之一。
現代中國在文化領域從來存在著矛盾和鬥爭。當兒童文學成為一個獨立體係後,各個階級都要爭奪這塊陣地。據《中國新書月報》在抗戰前夕統計,僅上海一地就有兒童報紙十七種,至子其他報刊《申報》、《大公報》、《中央日報》等每周都設有兒童文學的副刊的,那就更多了,其中不少是趕時髦,追利潤的,也有是掛羊頭,賣狗肉,貽害放毒的,種種不一,麵對十裏洋場的泥沙,鄭振鐸從關切孩子出發,尖銳地指出,要防止魚目亂珠,要學會一套鑒別真偽妁本領,“至少他們得看看別人流行於兒童間的是什麼讀物”。(《兒童讀物問題》)蘭十年代,鄭振鐸已是一個中外著名的文學史家了,但仍關心孩子們的成長。一九三五年,國民黨反動當局為了麻醉民眾,掩飾他們用多種誨盜誨淫的書刊毒害兒童,摧殘文化,竟搞了一個兒童年,大肆吹噓“兒童是國家的主人翁”,麵對這樣的騙局重演,鄭振鐸指出:“我們很明白:將許多舊小說裏的有毒素的東西(象《醒世姻緣傳》)的刻薄的譏諷和小學生們的頑皮殘忍的把戲)向年輕的學生們輸送進去,是有極大的罪惡的;舊小說和舊思想是牢牢的固滿為一的,我們如果要排斥舊思想舊觀念,如何倒讀起提倡什麼舊小說呢?救救孩子吧!”(《短劍集》,文化生活出版社,一九三六年一月出版)
中國童話,源遠流長,大都係民間傳說和神話,寓言改變而來,而作為文學童話(創作童話),始於辛亥革命時期,其時有“現代中國童話的祖師”(茅盾語)孫毓修編篡童話集多種,但它的概念是含糊的。所謂童話,無非是“童的話”吧!“故東西各國特編小說為童子之用,欲以啟發智識,含養德性,是書以淺明之文字,敘奇詭之情節,並多附圖畫,以助興趣;雖語言滑稽,然寓意所在必軌於遠,童子閱之足以增長德智”(《童話》初集廣告,《少年》一九一一年創刊號)。爾後,周作人亦有“用童話者,當上采古籍之遺留,下集口碑所傳道,次更遠求異文,補其缺少,庶為富足”(《古童話譯義》,《紹興縣教育會月刊》第七號,一九一四年四月)之說,在新文化啟蒙時期的幾年,所見之童話,大致皆如孫毓修、周作人的概念所規範。早年的沈德鴻(茅盾),當他投效文壇,整理國故,兼也在《學生雜誌》發表小說、童話,協助孫毓修編修中外曆史故事、傳說等為《童話》十七集,“意欲假此以為群學之兄弟,後生之良友,不僅小道可觀而已”(孫毓修:《童話序》,《教育雜誌》第一卷第二期,一九零九年)。他為現代童話的創作,起到了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開蒙作用。而真正賦予童話以新的含義,培植、發展現代童話的創作,竭力傳播、介紹外國優秀童話,使童話在兒童文學中名列前茅,經久不衰,與時代共呼吸、同前進,並作為任何時候兒童文學興旺與否的標尺,其功績鄭振鐸確當之無愧;他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使童話更高出一頭的。
青年鄭報鐸在踏上文學道路時,首先是為剛放蓓蕾的兒童文學有所勳勞;本著“凡是兒童讀物,必須以兒童的本位。要順應了兒童的智慧和情緒的發展的程序而給他以最適當的讀物”。一九二一年,他在沈德鴻(茅盾)推薦下,繼孫毓修編篡了第三集《童話》,共四冊,即《鳥獸賽球》、《白須小兒》、《長鼻的矮子》、《猴兒的故事》,均係外國童話回譯,譯者有耿濟之、趙景深等人,這是他最早從事兒童文學的記錄,也是他的處女作。這年冬天,他為籌備出版《兒童世界》,自己動手編譯童話。爾後,自己也搞了一些文學童話,主要有《兔之祖先》、《行善之報》、《花架之下》、《漢士與郭麗》,如果說它們乃采自民間傳說而改編,那末帶有寓畜性的“小童話”《愛美與小羊》《張兒》、《小人國》等篇章,卻是鄭振鐸一手創作,寫得最好的,合符文學童話標準的,是二十年代發表於《小說月報》的《朝露》、《七星》,想象豐富,交詞流暢,含意深邃。一九三一年他為祝賀《兒童世界》創刊十周年寫了《列那狐》。這也是他為孩子們寫的最後一篇童話。如果說鄭振鐸從事兒童文學最大的業績是童話,那末他的童話相當比重是搞譯述,這在同時代確是無人可與之倫比的,也是他的別致之處。他對童話譯述有不步獨到的見解:“一切世界各國裏的兒童文學材料,如果是迎合中國兒童的,我們都是要盡量采用的。”他的譯述,是再三經過揀選的,諸如長篇小說《巢人》後更名《樹居人》,不厭其煩,長期連刊,因為這種書對於兒童有兩重的價值。一方麵是給他們以‘故事的趣味’,一方麵是給他們以‘科學的知識’,而對於中國素未受科學洗禮的兒童尤有重大的價值。(《兒童世界》第四卷第一期)這項宗旨,也是他對介紹外國童話的基點。不偏見,不無知。在六十年前,封建保守的頑固勢力在上層建築意識形態尚很猖獗的氣氛裏,竟能身體力行,是難能可貴的。這種觀念,不僅今天要提倡,即使今後也仍適用的。科學文化無境界,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文化要發角展,不能閉關自守,搞國粹一套。麵是要加速,擴大民族和國家間的交流,使我們的少年兒童更加文明。正如鄭振鐸說的:有許多許多的兒童讀物都是沒有國界的,有了排斥外國貨的心願,去拒絕格林、安徒生的童話是很可笑、很有害的舉動。(《兒童世界第三卷本誌》)
但是,當時幼稚的中國文壇受到羅素、杜威、泰戈爾以及人類學影響,一些人對童話研究,往往拋棄自己祖國的文學遺產,認為童話乃是印度起源,或者以為西方的文學童話比中國民間童話好過千百倍,致使當時頗負盛名的《少年雜誌》每期的童話,多有采自東西方童話寓言改編的。環境能改變人的習慣,也能改變人的愛好。鄭振鐸也受到這股偏風影響,因而反映在作品裏,一度亦熱衷於國外的舶來品。但他並沒有對它頂禮膜拜;他所大力主張的譯述,本身就是修改原著,棄其蕪雜,取其精華。一九二五年,文學研究會叢書《天鵝(童話集)》出版,共編集他和高君箴所譯童話三十四篇,其中由他譯述的占了二十五篇,包括日本(《竹公主》、《八十一王子》,《米袋王》)、奧地利(《柯伊》)、印度(《花架之下》、《聰明的審判官》)、阿拉伯(《騾子》、《獅子》)等,此外也有直譯的。他經過分析鑒別,以為介紹外國作品主要采用譯述,“我們以為童話為求於兒童的易於閱讀計,不妨用重述的方法來移植世界重要的作品到我們中國來”。譯述,這是比意譯還要通俗化口語化,除了中心恩想不作任意改變,形式、次序、情節過程包括人物增減都大有變化。譯述,實際上已是一種新的創作,譯述者不僅要通曉所譯文字的內容,熟悉所譯的語言習慣,還得耗費多倍的辛勞,改寫它為適合中國兒章閱讀的好作品,做劭“為求合鄉土的興趣的原故”。(《兒童世界宣言》)在世界主要國度裏,為兒童提供的讀物都采用了譯述,“因為兒童讀物大概都是‘重述’,不是翻譯,所以不寫原著者的名字”。(《複何思聰信》)由於大部分小學生不易接受外國作品,鄭振鐸堅持“相信小學校的用書,不應采用直譯的方法。但原意卻自信絲毫沒有變動”(《兒童世界》第四卷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