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冤家共患難(1 / 3)

第五十四章芙蓉烽火連天偷出城冤家共患難

我混混沉沉的睡著,夢見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場景,古代現代交織,分不清真假,朦朦朧朧間,隻見得一幅畫懸掛在我的房間上,那上麵似兒童塗鴉般畫了一個抱著嬰兒的女子,和一個男人。我剛想湊近細看,忽而驚覺有一隻手,輕輕的撫過我的額頭,這手心忒涼,我一下兒就驚醒,睜眼,看見公孫的臉,對著我,仔細的看我。

我與他四目相對,誰也不說話,他笑,耳上那隻饕餮耳環,輕輕晃動。

我問:你手怎麼那麼涼?

他淡淡說:沒有啊!

我坐起來,看他,有些萎靡的問:城外戰況如何?

公孫笑而不語,隻是看著我。

我回視他,問:你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公孫想了想,笑得無辜,道:我不曉得!

我頹然靠著床欄,道:我悶死了,公孫,已經多少天了?要是在現代,我可以告你妨礙人身自由的!

他笑,道:你說起現代,我忽然想起我在現代看過一本書,主人公把看上眼的女孩子捉來,囚禁在家裏,然後……

我打斷他,說:我知道這個故事,男主角是個變態。

他哈哈大笑,道:原來你也看過,你覺得你現在可是像那被囚禁的女孩子?

我皺眉,道:一點也不好笑,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問你什麼時候放我出去?我整天呆在這個憋氣的地方,很難受!

他笑,拍拍我的腦袋,忽然歎了一聲,道:再等些日子,待得戰事了了,再還你自由!

我打掉了他的手,不說話,看著他。

他微笑,道:你也真是個急性子。他撫mo串上來,爬到他膝上的雪狐狸道:我與錢大人已商量好,待得戰事稍息,便送你去長安。

我愣,問:什麼?

他看著我,道:送你去長安。

我微惱,道:你們就自作主張,我是小狗不成?這事,原來錢大人也有份?你們就算是為我好,也要問問我願不願意住在這個破密室裏吧?

他笑容淺淺,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仔細想想就能理解我和錢大人為什麼要把你關在這裏。

我斜睨他,不語。

他淡淡的看我,手裏抱著雪狐狸,一幅漫不經心的表情,道:有些事,能避則避,有些事,卻不能為你避,為你擋,隻好你自己硬著頭皮去做,秦伊,你要了解。

我苦笑,道:話,你是這麼說,我知道,是為我好,可是,我真的悶死了,每天吃飯睡覺,餘下的時間就是看雪狐狸玩,然後我就發呆,我長這麼大,還沒這麼無聊過!這還是拜你所賜!我抓住公孫的手臂,搖晃,軟言:不然你把關我的空間擴大到你房間裏,怎麼樣?

公孫依舊淺笑,看我,搖頭。

我放開他,心內不悅,這些日子,被關得久了,情緒特別暴躁,公孫卻一再笑臉相迎,我看了他,道:你一天到晚笑嘻嘻的,你不累啊?別對著我笑,假惺惺的,我是你妹妹,不是你敵人。

公孫聞言,驀地轉睛,狠狠盯著我,笑容更甚,他慢條斯理的說:笑對人生,才可得享人生,我公孫慕對著人笑時,不懂我的人,自然是看見我笑,懂我的人,自然曉得我是笑或者沒笑,可惜了我與你做了這麼久的假兄妹,你連我的敵人都不如。

我看著他,說不出話。好一句連敵人都不如,是,我承認,我來到這裏以後確實是經曆體驗了很多事情,但是很多時候,這個幫助我的人,一直在背後支持我的人,我卻不曉得他的喜惡。可是,不知為何,我卻希望他能以真實的情緒麵對我,我希望能夠分享他的喜怒形色,而不是對著我時,不開心,在笑,開心,也在笑。我轉過臉,不想他看見我的眼淚,甚至這眼淚,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瞬間衝了出來。

幾分鍾的沉默。

他伸手,轉了我的臉,麵對他,我苦笑,臉上還掛著淚痕,他凝視我,許久,輕輕的說: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和那個書裏的變態男主角一樣,把你關一輩子?

我回視他。

他收手,笑了笑,說:開玩笑而已。他站起身,雪狐狸自他身上跳到我身上,嗚嗚的叫了一聲,便找了位置蜷縮起來。公孫緩緩的踱步走到密室前,緩緩的說:好好休息吧。接著,以手扣壁,在外的摩勒聽見聲響,便拉動機關,將門打開,公孫走了出去。

孫楊盟軍在城外圍了杭州府一個月有餘,聽說鹽幫眾人偷偷出城,燒了兩軍的糧草,錢大人又切斷了錢塘江渡口孫楊援軍南下,一時間,孫楊盟軍敗退百裏,依舊圍困杭州府,期間,孫孺分了兵力,轉而攻打紹興以獲糧草,一路上燒殺搶掠,沿路村莊生靈塗炭。

而我,終於憋出了病。昏迷,我曉得,時時醒醒,醒來隻見得秀竹在旁殷切看護,身上時寒時熱,難受萬分,隻得秀竹在身邊,輕輕安慰。

睡去,便見到了我現代的家,電腦,電視機,空調,電話,席夢思,還有那個屬於自己的水泥房子。我睡著卻知道自己在做夢,醒來,卻以為自己依舊在做夢。

醒,晝夜已不知,秀竹關切道:小姐,你醒了!

我看了她許久,喃喃:原來假作真時真亦假……

秀竹噗嗤笑,道:好小姐,莫非還未醒麼?不認得秀竹了?

我腦中驀地的清醒,看著她,問:是公孫找了你來?

秀竹笑:是錢大人找了奴婢回來伺候小姐。

錢大人?我默然。

秀竹小心的為我擦拭臉上的冷汗,道:小姐可有想吃之物?秀竹給你做了來。

我疲倦,搖頭。

秀竹坐我身旁,輕聲道:小姐,身子最緊要了,身子好了,才能愛上何處便上何處。

我雖自昏迷醒來,腦子也鈍,可她這番說,引得我疑惑的看著她,不說話。她絞了濕巾給我擦汗,看我,輕輕的說:小姐如此病懨懨,秀竹心中甚是難受。

我輕聲道:錢大人找了你,叫你照顧我,還有何事托付與你?

秀竹一愣,轉而輕聲道:小姐要好好養身子。

我凝視她,轉開頭,心忖,秀竹,錢大人,何意?

數天後。秀竹自睡夢中將我叫醒,道:錢大人命我,設法將小姐送出山莊。

我迷茫的看著她,許久道:秀竹,你又負我!

秀竹搖頭,神情堅定,道:小姐誤會,秀竹此番受大人之命前來看顧小姐,不想小姐如此這般,回稟大人後,大人叫我想方設法將小姐送出山莊,轉去別處靜養!

我笑,道:休想阿,摩勒亦不會教你如此。

摩勒走上前,道:一切,都由摩勒負責。摩勒再不願看莊主這般囚禁小姐。

我坐起身,道:你們如何能將我帶出山莊?

半個時辰後,莊外。

我身穿秀竹的衣服,頭戴竹扁帽,身旁跟著摩勒。對於見多了電視劇裏喬裝的我來說,這大概是最老套的方法,卻真真有效,我與摩勒出來時,一路上仆人都沒有多大的反應,看來我喬裝還有些效果。

出了山莊,摩勒道:錢大人飛鴿傳書與小姐,要小姐前往嘉興,錢大人為小姐在嘉興置了一處宅院。

我道:何時你與錢大人同個鼻孔出氣?

摩勒坦然看我,道:但凡與小姐有利,無論敵友。

我苦笑,道:我不願去。

摩勒道:小姐非去不可!

我歎,風吹身上,一陣寒意。

摩勒低聲道:莊主前些日子與錢大人吵了一次,摩勒無意偷聽,卻聽得分明,莊主要將小姐獻於朱全忠。

我訝然,公孫要將我獻於朱全忠?

摩勒道:是以,摩勒才與錢大人聯絡,得以將小姐安置妥當。

安置妥當?我看了他一眼,深思。說實話,我已不似當初,雖然摩勒對我忠心耿耿,但,他究竟為何對我忠心耿耿?他話是這般說,我又能信幾分?公孫囚禁了我這許久,我對他都有不信任之感了,其他人呢?我又能信幾分?此番被摩勒秀竹合著救了出來,又是否是錢大人與公孫聯合在弄鬼?

我沉吟,問:如何取道前往嘉興?

摩勒流利道:繞過孫楊二軍,取道北去。

我問:可有危險?

摩勒笑道:小姐不信摩勒麼?

我凝視他,淡淡的說:你可為我死麼?

摩勒道:小姐可現時殺我!

我道:故技重施,走吧!

摩勒點頭,領路。

幸得山莊在杭州城外,我與摩勒行了一路,越離開杭州府,越是經常的看見穿著破爛的百姓在路邊逃難,或傷或殘,這一場圍困之戰,教杭州府受了重創之外,周邊老百姓也無幸免,這一場戰事,真的因我手中的無根之運而起麼?那我是否是罪人?想著,一不留神,一腳絆了去,摩勒一把抓住我的的腰,道:小姐!

我對上他關切的眼神,搖頭,道:我沒事!

摩勒道:我們隨這些百姓一道,你我衣飾齊全,恐被人眼紅搶奪,不如改走山路?

我淡淡的說:衣飾亦可襤褸,何來憂慮,撕爛了,便一樣的襤褸,這一日來,風塵滿麵,與這些逃難百姓又何兩樣?

摩勒低頭,道:這般委屈,是摩勒考慮不周。

我拍拍他肩膀道:走吧!

我們跟著跌跌撞撞的百姓沿著官道一路走去,百姓中有的叫苦連天,有的咒罵錢大人,有的亦罵孫楊二軍,其餘一些什麼話都不講,零散的以家為單位行走著。

天黑後,我與摩勒在離那些百姓歇息地不遠處的林子裏坐了下來,走了一日,我的腳已經不能再行走,這來了古代,嬌生慣養的慣出了毛病,久不鍛煉,已吃不消走路,我苦笑。

摩勒取了一些幹牛肉片兒,遞了過來,道:小姐,吃些吧?

我點頭。

摩勒道:待得出了杭州府,進了領州摩勒便可找車馬了。

我看了他一眼,沒言語,接過幹牛肉片,默默的吃。

如此,一連走了數天,這一日,我與摩勒在山內一古刹落腳,古刹破敗,似久無人供奉佛祖。

我一屁股坐下,揉腳,腳上已經起了許多泡,我看著蛛網四結的廟宇,佛像,心裏默默想著,這走了多日,下步該如何?

摩勒走到我麵前,輕聲道:小姐忍忍,再行一日便要過江,過江後便有車馬可雇。

我看了他一眼,這兵荒馬亂的場麵,我是深刻領會了,幾處野店客棧都關了門,要不然就是已經被孫楊二軍糟蹋過了,大夥都想著逃難,風餐露宿,沒東西可吃,就挖地上的野菜,聊以充饑。摩勒說過江便可雇車,我看,難於上青天。

入夜。

摩勒為我在廟外放風,要我好生休息,我哪裏睡得熟,一直半夢半醒。忽然,一隻手捂住我的嘴,我立刻張開眼,摩勒低聲道:有人上山來。

我立馬站起來,與他一道退到佛像後,破敗布幔,遮住我們。

火把,人聲,馬嘯,雜亂腳步聲。

廟宇一下吵鬧起來,我看了摩勒,摩勒嚴肅神情,注視外麵。

外麵進來一群男人,個個凶神惡煞,將火把在廢棄的燭台上一插,大聲道:娘西皮,今兒爺們就在此歇腳,來人,將那娘們帶進來,好生伺候著!

我在摩勒身後看出去,兩個男人挾持一個女人進來,女人踉踉蹌蹌,嘴裏叫:放開我!我心一驚,訝然,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錢鏐的夫人,戴芙蓉!

芙蓉夫人雖大腹便便,神情卻堅毅,凶悍,道:你們這些賊子,莫要被大人逮到!楊子在何處?叫他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