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祝家奇兵突襲黑雲都(3 / 3)

我潦草的說:多謝祝二爺誇獎。

他整整衣衫,道:得妻如你,怕是連神仙都可不做。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離開。

我愣愣的看著他,揚長而去。

咿呀,城門緩緩合上,我走到通道中央,呆呆的看著大門,再看公孫錢鏐等人向我走來,雙手劇烈的顫抖起來,我抱住自己的雙臂,咬唇。適才的砍殺,早已透支了我全部的力氣,我的雙手自手指到肌肉再至骨骼關節,不可遏製的劇烈顫抖。

公孫走近我一把抱住我,狠命的,帶著笑的說:乖孩子,莫怕,我們回家。

我點頭,自公孫溫暖的懷抱裏,看見錢鏐帶著莫測的表情,看著我,我微微勾嘴角,想衝他微笑,可他顯然並無注意我的臉部表情。顧全武攜車自我們身後來,道:大人,馬車備妥了。

錢鏐點頭,走過來,道:上車吧!

公孫看著他,沒有笑,輕輕的說:這帳,遲早要算清的,錢大人。

錢鏐臉上現出微微的不悅,道:秦伊小姐的所謂夜攻杭州府,活捉戴芙蓉,是否也要一並清算?

我啞然,看他,愧色,道:錢大人,你誤會了,我是迫不得已才……

錢鏐麵無表情的看著我道:這句話,整個杭州府都聽得清楚,你要活捉我夫人何為?可是要清算那下毒之事?

公孫道:錢大人一向英明果斷,怎麼今夜就糾集這十個字不放?舍妹會出此言,也為自保,再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與令夫人下毒,令弟掠走舍妹,有何不同?

錢鏐語塞,凝視著我,眼神裏自不悅,轉而平靜,道:這帳,是須得慢慢整理。請上車。

我心裏澀澀,看著錢鏐,道:錢大人,此話由來且不去說,秦伊現時也是後悔萬分,若夫人因此受氣,秦伊願去大人府上負荊請罪。

公孫打斷我,對著錢鏐微笑道:錢大人是明理之人,負荊請罪之事,待大人查明真相,自會定奪究竟該由誰來做,莫再多言。

我無奈,低頭,被公孫強製扶上馬車,坐定,自窗看出去,錢鏐與顧全武各自轉身上馬的一瞬間,我看見錢鏐看向我們馬車的那個隱忍著痛楚的表情,讓我心中一痛,錢鏐,你究竟心裏想些什麼?為何見你望我神色裏,有著隱忍的感情,為何你的言語裏,卻對戴芙蓉維護萬千?我輕歎。

公孫在我身邊,輕輕的說:錢鏐啊錢鏐,也終究難過美人關。

我驀地轉頭,看他,道:什麼意思?

他眼色深沉,慢慢的笑,道:莫怪他,這筆帳,他算不清,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我愣愣的看著窗外,道:他與戴芙蓉,應該也是恩愛夫妻。

公孫道:這個自然,夫人現在身上有喜,錢大人對她愛護有加,此番這事,我自會幫你討個公道。

我愣,問:什麼公道?

他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當真以為我不曉得是誰把你自病中帶走?

我不說話,搖頭,疲倦,道:這事,不要再提,這次讓楊子軍隊在城外叫囂,已讓戴芙蓉顏麵無存了,就算是,清了她下毒之事。

公孫歎,笑得無奈,道:傻丫頭,你真以為兩清了?真以為你不犯人人便不犯你了?朱廣泉莫名其妙會將你帶走?你這腦袋瓜子,在外麵轉了這麼大一劫回到家,還不明白麼?

我深思的看著公孫。

他緩緩的說:罷了,其餘事不需你多慮,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沒有說話,他說的,確實有理。

馬車緩緩在街上行進,兩旁住家開了門窗,走出人來,見到我們的馬車無不歡聲道:錢大人好!顧將軍好!

我在車內,默默的看著窗外的人群慢慢跟著我們的車,說:公孫,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麼?

公孫淡淡的說:戴芙蓉。

我頷首,道:錢鏐心裏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真的很內疚,在楊行密軍中為求演戲逼真,撒謊說錢鏐與我情深意重,因為戴芙蓉才不得不落得現在不能廝守的,我料到了所有的結果,卻,沒有考慮到錢鏐聽聞這些話語的後果。

公孫摸摸我的手,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用鬧心,不用內疚,明白麼?

我歎:我從來就不是一個為泄私憤而將我怨恨的人置之死地的人,何況,縱然因為戴芙蓉,我吃了些苦頭,到最後,仔細想來,她那如此之深的愛夫之情,才起了如此風波。

愛夫之情?公孫淡淡的笑起來,道:秦伊阿秦伊,你如此看重錢鏐與戴芙蓉的顏麵心情,是何緣故?

我說:因為我這次做了虧心之事。

他凝視我,道:虧心事?他笑起來,笑意裏帶著些嘲諷的意味。

我說:我說錯了什麼?

他道:這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慢慢想罷。

我轉開眼,道:你不懂。

公孫沒有搭腔,過了許久,他輕輕的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沒有動,默默的坐著,望著窗外。說公孫不懂的我,又何嚐懂呢?我隻是沒有料到,錢鏐對戴芙蓉,比我想象中的更好,本以為,這些應急之言即使他聽聞了,應該也會以一笑釋懷,可是,事實上,他沒有,他不能容忍別人對戴芙蓉的無禮之語。

我歎,我高估了自己。或者,女人多半如此,對於那些對自己有好感的男人,總是有一些想當然,以為那些男子因為對自己有感情,會不計條件與代價的容納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是,錢鏐不是現代的那些男子,他對我的感情,與這個時代的所有男子對女人的感情是一樣的,要做的事如此之多,女人,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我捏緊了公孫的手,心想,我若預料到今日之事,絕不會以此為題來騙取緩衝的機會,絕不!

公孫在耳邊說:快到家了。

我抽出手,爬到車門前,掀開車簾,紫霞山莊燈火輝煌,近在眼前,那門前站了許多人,看見馬車,便歡呼道:錢大人與顧將軍送莊主回來啦!

車,在門口緩緩停下。

公孫副扶我下馬車,我剛觸到地麵,一個身影撲了上來,抱著我的腳,哭,道:小姐,秀竹對不住你!小姐!你終於回來了!若不再回,秀竹連死的心都有了。

秀竹?我低頭,看著這個抱著我雙腿戚戚然的秀竹,不言不語。

錢鏐與顧全武下馬來,顧全武問:這是怎麼著了?

公孫淡淡的說:主仆相逢,痛哭涕零罷了。

我俯身,推開了她,道: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她抬起臉,淒慘樣,道:小姐一定還在責怪秀竹。

我勾起嘴角,道:你自己心裏倒是明白,無論要說什麼,今夜我沒這個心情,明日再說。

秀竹哽咽:小姐。

公孫輕言:還不滾進去?

秀竹惶恐的抬起眼,看了公孫與我一眼,叩首,起,拎起衣裙,跑進莊。

一個主管模樣的人上前,嘻嘻笑,道:好了好了,莊主,小姐,外麵冷,廳裏燃了暖爐,進去吧?我愣,這個嘻笑之人,是那竹林老翁,他怎的做了山莊的主管?

我看著他,他笑嘻嘻的看了我,道:小姑娘的眼,看來是好了,待我打理莊內事物空閑些,再好好給你瞧瞧罷?

公孫道:錢大人,顧將軍,請入莊喝杯清茶。

錢鏐道:免了,朱延壽楊子雖退兵,這後半夜的巡防守城卻不可怠慢,那廖風處的鬼使也須得好好看著他收拾幹淨,以免百姓明日晨起受驚。

公孫頷首,作揖,道:錢大人真真辛勞,那便不拖延大人,大人若急著要走,公孫便不留了。

錢鏐道:你與秦伊也累了,早些休息罷!

公孫似笑非笑的說:這個自然。

錢鏐看向我,道:秦伊小姐,告辭。

我的目光與他交彙,他旋即轉開,對公孫道:明日一早,我會派人來請二位,這慶功宴,不可無功臣。

公孫垂眼道:公孫定會攜舍妹前往。

錢鏐頷首,道:顧將軍,我們走罷!

顧全武看了我一眼,道:告辭!

我笑笑:慢走。

兩人上馬,一前一後,飛馳離去。

我凝視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忽然有種即將天翻地覆的預感,心,霍然跳動得激烈起來,我捂著胸口,想起有一句話說得好,槍打出頭鳥,這杭州府一戰,我便成了這隻出頭鳥,以後會如何呢?那個無根之運究竟是什麼?我要完成怎麼樣的任務呢?

秦伊。公孫喚我。

我轉身,走向山莊,無論如何,不能再隨波逐流,不能再聽之任之,假如要起風浪了,那便起吧。我看了眼身邊對著我溫和笑著的公孫,心下放鬆,回了他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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