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鏐喝,縱馬向前,兵士撲上去。那顧全武策馬而上,與那些兵將纏鬥起來。錢鏐揮著那杆矛樣兵器,打散了兵士,向我處衝來。
忽然,一隻手揪起了我的頭發,我痛叫,怒,脖子扭過去,看見楊子瘋狂的眼神,凝視我,道:乖乖,你死不得,你是個好使的東西,哈哈。
錢鏐衝過來,吼:看招!
楊子俯身,抓住我衣衫上的腰帶,猛地一提,喝道:跟我走!
錢鏐揮矛,他策馬繞開,自有士兵撲上去進攻。
楊子邪媚的笑起來,忽然聽得城內戰鼓擂擂震天,城門,終於打開,自裏麵,湧出百來號人,個個衣衫襤襤褸。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對小孩,火光裏,我心內驚喜交加,那是豆兒和若禾。
楊子抱著我的腰,將我置於他身前,呼吸急促,咬牙切齒的說:錢婆留,你莫以為我殺不了你,殺你前,我好好看看你如何親手殺了你這嬌滴滴的心上人!
錢鏐與小兵廝殺,眼神凶惡的看向楊子,不語。
忽然,那前方與城門出的人群纏鬥的士兵們發出慘叫,紛紛向我們這個方向逃來,那些人慢慢逼近。
聽得清脆的同音,一高一低的吟唱著不知名的旋律,古怪,尖銳,在廝殺聲喊叫聲中顯得分外清晰。
我們這裏不明所以,還在打殺,楊子瘋狂的笑起來,道:錢鏐小兒,你慢慢與我部下玩耍,秦伊,我帶走也!
錢鏐怒瞪了他一眼,揮矛,刺,士兵慘叫,血,四濺。我在混亂中注意到,適才那些士兵都不曾出血,似是他打暈了過去,現在這個,倒了下去,劇烈的抽搐了幾下,血蔓延開。
前鋒潰逃的士兵開始驚恐的尖叫哭喊,向來時方向奔逃。
後部跟進的士兵不明所以,被潰逃的士兵推搡擠壓踐踏,一時間,鬼哭狼嚎聲起。楊子在後退的士兵中難以進退,他嘶吼:都給我停住,誰若叛逃,軍法處置!
士兵們絲毫不聽,隨著那些人慢慢逼向我們這邊,拚命而逃,場麵混亂,堪如進了地府!
錢鏐手執長矛,在湧動奔逃的兵士中靜靜的看著我,我回視他。
楊子已處瘋狂狀態,狂亂的喊叫:叛逃者,軍法處置!叛逃者,軍法處置!
我嚐試掙脫他,豈料一掙,便自他手中滾下馬去,摔進人堆中,又旋即被擠入了裏麵,我隻聞得又臭又熱的臊氣,被這些剽悍的士兵相互擠壓中,透不過氣來,抬眼,楊子正瘋狂的要整軍紀,錢鏐則與我越來越遠,看得出他盡力向我出來,卻已被士兵記得水瀉不同,這些兵將哪裏還顧得上廝殺。我頭暈,呼吸幾乎窒息,腳觸不到地麵,被人流挾裹著,向更遠處移動。
我伸出手,無力的招了招,旋即被淹沒進人群,我用力推擠開這些驚慌的士兵,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在我沒被擠死的前提下,我必須趁亂逃跑!
哀號者愈來愈多,我在眾大漢中東躲西推,偶爾回頭,已不見錢鏐等人,隻看得眾人呼號痛苦,推搡逃命,我胃裏傳來陣陣惡心之感,鼻間嗅到的是汗臭臊臭,還有一股不明所以的腐朽臭味。忽然,一隻手,搭了我的肩,狠狠的把我拽出了人群,人群自我身前轟然湧向山上,再看那城前,死傷者遍地,我撫胸,驚魂初定,那城前黑壓壓的站滿了人,個個僵直不動,豆兒和若禾咯咯笑起來,笑聲清脆。
想不到錢鏐竟借到了鬼使。我身旁的男人冷冷的說。
我愕然,抬起眼,朱延壽抱胸,冷冷的看著城前。
我站起來,道:你,怎在此處?
朱延壽淡淡的說:你無需知曉。
我後退。
朱延壽忽然拔劍,指著我道:杭州府未破,戴芙蓉未捉,秦伊小姐你這是要去何處?
我歎氣,道:今夜還有望麼?
他看了我一眼,收劍,冷言:鹿死誰手還未分,秦伊小姐便妄下定論,可是早了些?
我朝他看看,拉下臉道:你們說是男子漢大丈夫,都是騙小女子的惡人,那楊子陣前倒戈,都與我說了,他鍾情戴芙蓉,哪裏會舍得下手?我與楊大人割血為誓,原以為大人將軍都是人中豪傑,說話算話,你看看如今這般,白白的浪費了秦伊的割血為誓!
朱延壽看我,眼神微妙的轉了轉,許久,道:你放心,楊子乃是我們虛晃一槍,五萬精兵早已渡江攻城,大人答應你的事情,我亦可辦到,不過……他頓了頓,看我。
我笑,討好的說:那無根之運,將軍若想要,也不是什麼難事,隻要秦伊得償所願,秦伊就算下場如那碎碗,也要將那無根之運交到將軍手中。
他深邃的眼神看著我,良久,道:跟我來!
朱延壽在林後牽出一匹馬,看了我眼,道:可要親眼見杭州府陷,戴芙蓉被捉?
我回視他,道:將軍可做得到?
朱延壽雙目凶惡的看我,道:黑雲都精兵焉能空手而歸?
我笑:那敢情不是要圍魏救趙?
朱延壽道:你自小家學淵博,怎會在戴芙蓉麵前敗下陣來?
我看著他,道:如若我貿然嫁進錢府,還不是死路一條?
他皮笑肉不笑的說:捉戴芙蓉是假,要給她下馬威是真。
我亦皮笑肉不笑的說:彼此彼此。
他冷哼,道:今夜原不論勝負,點到為止,既然你要得償所願,可不要後悔才好!
我看著他,道:想必將軍早已籌謀全局,秦伊的願望,不過是順水推舟,將軍何不就做了人情,讓秦伊嚇那戴芙蓉個下馬威呢?
朱延壽不語,伸手道:上馬!
我道:與將軍共騎,秦伊之幸。說罷,我借他的手上馬,他亦隨之跳上馬,策馬向深林中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