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愣,瞬間平靜下來,看了我幾秒,對著軍隊喊:眾人聽令,攻城!
軍隊叫囂,帶著雲梯,巨木的兵將首當其衝,百千人的步兵隨後奔將去。人流,似灰色水流湧向城樓。
我靜默,心內狂瀾難平,兵將吼聲震天,這是我第一次,親身體會曾在電視,書刊中出現的古代戰爭場麵,我胯下的戰馬煩躁的踱步。
楊子看著我,大聲說了一句話,我沒有聽清,看他,問:什麼?
他邪魅的笑容,閃了一下,凝視前方。
城牆上忽然湧出了一排人,個個手執弓弩,火把燃亮了半邊天空。
我向城頭看去,那顧全武已消失在城牆上。
城上,箭如雨下。
楊子的兵呐喊著,前仆後繼,逼到城下。雲梯被架起,士兵如蟻,冒著箭雨,向城牆上湧去。我握緊手,看著那些兵被箭射中,被城上扔下的巨石擊中,看著不斷湧向城牆的人,看著牆上守衛和弓箭手的抵抗,我心內莫名激昂。
砰,巨響。
巨木,數十人高高的抬起,對準城門,撞擊。
一下,一下,第三下時,城門緩緩的開了一道縫,隱約可見裏麵燈火輝煌,攻城的兵將停了幾秒,自門內一前一後飛騎出兩人。
那攻城門的兵士放下巨木,訓練有素的站成一圈,預備迎戰那兩騎。
楊子狂笑起來,距離遠,我眼睛初愈,視力又非絕佳,看不清楚這出城迎戰的兩人,他們究竟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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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命人鳴號示意,暫時停戰,那在前方的士兵都停了下來,向那兩騎圍了過去。
我不由自己夾馬上前行,楊子拿手中的長劍擋住了我的馬,道:秦伊停步。
我問:那是何人?
楊子冷哼,得意的笑,道:你猜。
我轉念一想,可是那個顧全武攜副將出來應戰?
他哈哈笑,笑罷,冷臉,道:錯,非也!
我說:那,便是錢鏐出來應戰。
他看了我一眼,興奮異常的笑,道:錢鏐小兒果然對你情深意重,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用勁將我拉下馬,我措手不及摔下馬去,他拖著我,近乎嚎叫道:錢婆留,早早開了城門,交了杭州城,否則……我叫你的心上人五馬分屍。
我身體被急行的馬拖曳著,身體在亂世枯草中劃行,痛楚,混亂,我眼睛隻看見前方火光,速度減緩,身體上,痛楚漸漸減弱下去,楊子將馬立在包圍圈外,痛快的笑:錢鏐阿錢鏐,你的心上人在此,還不快快交出戴芙蓉。
我左肩被楊子牢牢的扣住,動彈不得,隻得歪歪扭扭的靠著楊子和馬,我抬眼,看去,錢鏐身穿紅袍鎧甲,頭戴金盔,手裏持了一把長兵器,似矛非矛,駕在馬上,愣眼看著我,他身後跟著一個男子,麵目黝黑,黑衣,卻不穿鎧甲,無任何防身衣飾,手裏握著一把長長彎月刀,甚是奇特。
錢鏐冷靜,淡定的說:楊子,你我間的恩怨,何至於牽連杭州府百姓?
楊子狂笑,手勁加大,牢牢盯著錢鏐,我痛,皺眉,仰頭,看他,此人心裏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他與錢鏐有恩怨之爭,為何還說什麼活殺戴芙蓉?
楊子冷冷道:你交出芙蓉,我就將秦伊完璧歸趙。
錢鏐抿唇,冷眼看他。
楊子回視他。
兩人冷眼相視,弩拔弓長。
錢鏐輕言:一個情字,就將你血性全起?內子不才,承蒙錯愛。
楊子怒吼:若非你,我又怎會與她失之交臂?若非你,她又怎會守節多年,不肯嫁於我?他死死扣我的肩,忽然提勁,將我一把抓起,我又痛又驚,他臂力驚人,將我扔到他的馬前,道:錢婆留,現今你已無選擇,你若要秦伊死,那我立刻收兵回揚州。
錢鏐冷冷的看著楊子,再看我,我抬眼,與他對視,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歉意,我垂下眼,我想,他是要保芙蓉保杭州城而棄我了。
楊子問:如何?
錢鏐嘴張了張,沒說話,直直的看著楊子道:你我鬥一場,你輸,收兵,放人,我輸,自當自刎於此。
楊子眯眼,危險的語氣道:你輸,什麼都屬我楊子,我要你,生不如死。
錢鏐微微勾嘴角:這個自然。
楊子繼續道:芙蓉……
錢鏐口氣裏帶著殺氣道:你本應做了收兵的打算,如今,莫望,你我以死相鬥,今日在此,隻一人還!
楊子朗聲大笑,笑看我,道:秦伊秦伊,你真是神女,若無你,今日怎可看見平日一上沙場,便嗜血不言他物的錢鏐小兒與我言辭懇懇?哈哈……
我慢慢自地上爬起來,仰視這兩人,輕輕的說:自古豪傑,難逃美人劫,楊公子,也堪稱是一個癡情之人,隻是,這一場爭鬥,甚是不公平,楊公子你在此與大人爭鬥,卻要大人救了西牆救不及東牆,真真不算是正經男兒的做法。
楊子陰冷的目光道:你個女子懂個什麼,兵不厭詐,你在此胡言亂語,休怪我無情!
我仰視他,道:你若是願意,大可殺了秦伊,大家一拍兩散,也無什麼大不了,楊大人若怪罪於你,莫要後悔才是。
他冷笑:若不是我父要我引錢鏐出城,早殺了你了,那無根之運,誰信爾,不過是村言村語罷了,你當我父是傻人不成,能信你那一派胡言?哈哈哈!
我聞言,頭皮陣陣發麻,有些心涼,自以為是騙過了他們,演了一場戲,做緩衝,哪料得這些古代人,更為陰險狡詐!
他抽劍,對著我,道:什麼無根之運,呂用之乃瘋子,我們是明白人,你那隨身的寶物裏,必然是有一樣是無根之運,秦伊,秦伊,你就先入了地獄等候你的錢婆留,好在陰曹地府做一對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