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鍾淩在馮實悉故意驚了馬的瞬間射過去的一箭。
那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受驚的馬身上，那支箭就像一陣風般悄無聲息。
教鍾淩騎射的金鱗衛激動地拍了下大腿：“關門大弟子真給咱爭氣！爽！”
不知誰帶頭鼓掌，丁等學子爆發出一陣歡呼。
他們一擁而上將那幫甲乙等階學子趕出馬場。
“就這水平，回家吃奶去吧！”
“一幫子精裝草包！”
有人覺得丟了麵子不想走，被指著鼻子說：“還想賴賬是不是？果然又奸又黑！”
那幫貴族子弟平時都是靠著家丁和一幫狗腿子欺負人，現在身邊沒人，一個個氣得臉通紅也沒辦法，隻好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路。
臨走前葛二少對著青陽渙揚了揚拳頭：“楊青是吧，我記住你了，走著瞧，不讓你哭著求饒老子不姓葛！”
“您慢走不送——”青陽渙笑得十分欠揍。
他轉頭寫了個折子，怒斥清平書院將學子分為三六九等，當年戰時設立的學子參與巡邏製度，已經成為一種新的徭役。
他現在身份不可張揚，折子自然不會真的交上去，但拿出來騙騙這幫貪生怕死的書院的官兒還是綽綽有餘。
於是當晚他不經意地帶著折子不經意地出門，不經意地守在學正的必經之路上不經意地讓學正看到折子內容一角。
方赤蹲在樹上，看自家主子行雲流水般的小動作，依稀覺得眼熟——這不是鍾姑娘在賀家時用過的的一招？
甚至在鍾姑娘版本的基礎上加入了更多小巧思，怎麼不算一種舉一反三呢……
那一夜，書院裏有幾人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那一夜，還有兩個夜貓子坐在屋頂上對月舉杯。
清平書院藏書閣最頂端，青陽渙著人備好酒菜，跟鍾淩說白天金鱗衛的發現。
他們將馮實悉拖住後，秦墨帶人潛入馮家，在馮實悉房間的書架後發現了一道暗門。
“暗門後的地道太長，秦墨說趴在牆上隱約可以聽到有人說話，所以他們沒繼續往深處走。”青陽渙夾了片鹵牛肉，吃了一口：“這家太鹹。”
鍾淩立馬把另一盤燒雞拖遠了點，把鹵牛肉留給尊貴的國公：“地道可能通往何處？”
方赤蹲在樹上打哈欠——又開始了，這兩位不對付的。
青陽渙一拍手下琉璃瓦，瓦片震動連綿，傳到那盤燒雞下麵時正好瓦片一翹，飛出個雞腿來被他一筷子抄走：“依方向來看，讓我想起來千乘關許久以前的一個傳聞——鬼市。”
鬼市？
鍾淩一愣，這一分神便讓青陽渙搶走了燒雞的控製大權，她索性把另一隻雞腿夾走：“展開講講。”
“千乘關以前恰好在六個城池中央，四通八達，商業繁華，這也便催生出來一個用來買賣禁品的地方，人口、冥器、小道消息、買凶暗殺……沒有這個地下市場不能買到的。”
“起初這裏被叫做黑市，但後來有人發現，不到特殊的時間，入口就像憑空消失一樣隻有一堵石牆，而貿然進去還可能有去無回，於是就慢慢被叫做鬼市了。”
“如果鬼市真的存在……”鍾淩眉頭緊皺：“那豈不是從鄰國邊境可以直接來到千乘關？”
甚至千乘關之後的城池也可以暢通無阻！
青陽渙慣常的笑淡了幾分：“此前陛下曾下令尋找鬼市，但派來的人去找入口卻如何也找不到，如今看來，怕是都隱藏在了馮家那樣的大族中。”
他看向鍾淩：“要不要去長長見識？”
鍾淩目光落在山下一片安靜祥和的千乘關城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