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的案子最終還是沒得出什麼結論。
新上任的縣令隻是看似隨便地問了幾句,未及午時便示意退堂。圍觀的縣民看不過癮,自個胡亂猜測了起來。
有人小聲道:“你說那言豆會不會是柳眉的孩子?言夫人身子骨不好,哪裏像是個能生養的,看堂上那柳眉的反應,一副又氣又苦快要斷氣得模樣,她頭一個相公死的時候,也不見她那麼傷心。”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覺得那言豆跟柳眉長得有點像,你看那眼睛!哎喲都能勾得人心癢癢呢。”
“狐媚子!”有人輕啐一口,罵道。
“噓——”
喬溫歡來到後堂,換去一身厚重官袍,叫來有些耳背的縣丞,詢問起有關柳眉的事情。縣丞在伊闕縣已經有十幾年了,說起縣裏的人事,無一不清楚,隻是平素裏更喜歡裝糊塗。
喬溫歡說明意思,縣丞摸了摸灰白的胡子,嗬嗬地笑了一下。
“若是說起柳眉,旁人自然要將她嫁了四次的事情告訴大人,想必大人如今也一清二楚,我便不贅述了,除卻這四個已經死掉的男人,還有一個男人卻不得不提。”
喬溫歡忙道:“請講。”
“柳眉沒有娘,她當鐵匠的爹將她養大,柳眉十三四歲便出落得水靈靈的,漂亮得不像是這個小縣城能生養出來的,老人說美貌無福,禍及父母並非妄言,這話擱在柳眉身上便是個印證。”
“伊闕西邊有幾座山,和西京的崤山,北邙山連在一起。進去就會摸不著路,我們當地人叫做西山。西山裏有個占山為王的山大王,姓陸名夜,因為他總是穿一身白,所以我們當地人都叫他白爺。”
“此人和柳眉又有什麼關係?”
縣丞渾濁的眼睛突然清澈下來,他又笑了下:“柳眉長得漂亮,下官雖然年老,卻也是個男人,禁不住就想站在她的角度上替她說話。大人還請不要見怪。”他見喬溫歡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這才接著說道,“要我說,柳眉不過是個可憐人。她這些年有點年老色衰,不比十六七歲的時候,陸夜這才打算放過她……大人若是想查柳眉那四個男人的死因,怕是和陸夜脫不了幹係。”
喬溫歡皺起眉頭:“你的意思,這柳眉還和山匪頭子有私情?”
“陸夜不是普通的山匪,這所謂的私情也另有文章。大人。”縣丞頓住。他想了想,“您為何不去問問住在縣衙裏的靖王?”
···
連妙坐在石頭上,手指翻飛得打著漂亮的絡子,然後又將那絡子綁在了懷裏的荷包上,她拎起來看了看,覺得有點醜,就又拆了下來。
她頭頂突然伸出一隻手,直接將那荷包奪走,那手上搭著一截白淨的廣袖,悠悠蕩開了連妙眼前陽光裏的細小浮塵。
連妙毫不客氣地一把將那荷包奪了過去,橫眉怒道:“你又來做什麼?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自己的人蠢就別再來煩我。”
“不是這事。”那人陰冷的臉上似笑非笑,“我隻是有件事想要請教一下。”
“講。”
那人彎下腰:“在炎王朝,私自開采提煉黃金,這是什麼罪過呢?”
連妙冷淡道:“抄家滅門。”
“主犯呢?”
“淩遲處死。”
“其他人又如何?”
“如有牽扯一律腰斬。”
那人臉上笑容加深。
連妙被問得煩了:“這是你老本行,這些事情你難道不知道不成?少拿來煩我。”
那人彎下腰,柔和了眉眼輕輕揉了揉連妙的頭發:“小貓咪,我這可是在替你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