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穿著一身官袍,信步走在監獄大牢的過道中,仿佛周圍陰森恐怖的黑牢是鮮花綻放的清幽庭院。過道前方是不是傳來犯人被用刑發出的吼叫聲,就連跟在趙成身後的老獄頭聽著都覺得心裏慌得很,可是趙成卻覺得聽到的事天上仙音。
很快,用刑室的光亮一點一點放亮,裏邊的場景也慢慢顯露在趙成的眼中。曾經的知州大老爺陳霽,如今卻是個階下囚,隨著獄卒每揮一下皮鞭,陳霽身上的囚衣就多一道血印。而陳霽已經昏死在用刑夾上。
獄卒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是趙成,立馬收起皮鞭,恭敬地行了個禮。趙成和藹的接過他手中的辮子,說:“皮鞭不是這麼用的,你將犯人潑醒,然後下去吧。”
趙成越是冷靜,就越是讓在場的人感覺毛骨悚然。獄卒一盆辣椒水澆過去,陷入昏迷的陳霽馬上就被疼醒了,他見到趙成坐在正對麵,一瞬間就明白時機快到了。
如果是以前,趙成還能縱容陳霽在監牢裏混下去,但是朝堂的局勢瞬息萬變,隨著監察使的到來,鄭鍾濤已經不能容忍趙成再沒有作為下去,所以今晚,趙成一定要從陳霽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趙成拿起一旁火爐裏烤著的鐵烙,慢條細理的說:“堂堂知州大人勾通水匪,竊取公款,犯下彌天大錯,陳霽啊陳霽,本官真是沒想到同袍多年,你居然是這樣一個狼子野心之人。”趙成的語氣很淡,明明是質問的話,卻被他說的漫不經心,又帶著點諷刺的味道。
陳霽沒有吃口反駁,也沒有認同,隻是垂下渾濁的眼睛,壓抑著身上傳來的一陣陣的劇痛。趙成看陳霽的反應,拿著鐵烙就湊到了陳霽身邊:“陳霽,本官勸你還是快些認罪,將你背後之人供出來,也好少吃些苦頭。你怕是不知道,陛下已經同意廢除新立案的均田令。嘖嘖,真不知道你還在堅持什麼。”
鐵烙的熱度穿過單薄的囚衣接觸到陳霽傷痕累累的皮肉,被綁住的陳霽忍不住開始扭動身體,可是趙成卻毫不留情的將鐵烙燙在了陳霽身上。
“啊!”陳霽的吼叫刺透牢房的牆壁,回蕩在空蕩蕩的過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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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同一時間,陳昱看到了自己留在碼頭的探子出現在陳府大門外。他和陳旭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兩人一同出門,走到鬧區的時候,陳旭趁著夜色故意撞倒了一個過路的男子,監視兩人的一對偽裝成夫妻的農戶立馬一左一右走到陳旭後方的位子。
“抱歉,都是在下的錯。”陳旭一邊說著,一邊故意伸出手將被撞到的男子扶起,他的左手還特意伸到那男子的衣袖之下,讓人看不清左手的動作。而另一邊的陳昱立馬經過探子身邊,悄悄拿住探子遞過來的簽子,將它藏在袖筒裏。
那對農戶差不多已經走到了陳旭的背後,而陳旭抓緊時機,放開了被撞倒男子的手,假裝藏了什麼東西在袖中一樣,然後淡定地對陳昱說:“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兩人在外人眼裏,一直都是陳旭為做主之人,到現在,趙成也以為能泛起浪花的是陳旭這個嫡子,而陳昱顯然是被陳旭排擠在計劃之外。所以陳旭這麼一說,身後那對假夫妻也沒有起疑。
陳昱推脫了幾下,便順從的往回走,那對假夫妻出於謹慎,派出其中那個女子尾隨陳昱回府,確認陳昱沒有和任何可疑之人接觸,才放下心。而陳旭則帶著餘下的男子開始兜圈子。
當初陳昱和秦廣懷說好,由秦廣懷注意趙成和兩個監察使的舉動,而陳昱負責漕幫孫騫的事,兩人分工合作。現在那個探子送過來的,就是最新的發現。
根據探子的簽條,月前漕幫確實買過一批沙袋,按照數量和日期來看,應該就是被運進去的那一批,可是如果單純隻是沙袋根本沒必要這麼小心才對。但如果不是沙袋,那運進去的又是什麼東西,還有,真正的沙袋又是去了哪裏?
陳昱聯想到前世孫騫脫身之時運走的五船珠寶家當,心中起疑:就算孫騫是漕幫幫主,可是他才上位這麼點時間,不可能聚集起如此多的錢財,他一定是短時間之內發了很大一批橫財。那麼問題便是什麼樣的橫財才能夠讓孫騫富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