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仰起脖子一口氣把茶喝幹,“砰”地一聲把茶杯摜在桌子上,又看住清言,一雙眼睛閃爍著不安與焦慮。
“你知不知道?舒家堡不在了,所有人都不見了,我娘,我爹,所有人!所有人!我要回去看一看,對,回去看一看。”說到這裏,已經有些神經質的人又叨叨著站起來要走。清言忙一把按下他,正了正神色。
“小逸,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了?是——是真的嗎?”舒逸聽聞,小心翼翼地問。
清言嚴肅地看著舒逸,良久,久到舒逸以為她在發呆的時候,才輕輕點了點頭。
舒逸頓時覺得世界暗了下來,再也說不出什麼,站起身就要衝出去。清言連忙拉住他,喝罵:“小逸!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就算你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
“那,我該怎麼辦?”少年回過頭來,臉上全是茫然。
“先坐下。冷靜一點,如果你也出事,你讓你爹娘怎麼辦?他們隻是失蹤,未必就死了!”
舒逸聽了,呆呆地放下空劫劍和包袱,聽話地坐回位置上。
他又聞見了那種幽幽的、熟悉的香味,是初見清言那一天,讓他覺得無比親切無比安心的香味。
“清言,你一定要幫幫我。”聞著這美好的香味,舒逸呢喃一般雙目無神地說。
“當然,我一定會幫你的。”女子撫摸著少年的頭,蠱惑一般低聲說,“現在,我們最大的事情,是尋簪閣。”
“嗯。”
當天晚上,舒逸躺在床上發起了高燒,病重的少年一會兒叫爹,一會兒叫娘,一會兒叫著清言。
清言把用冷水浸過的手巾放到少年高熱不退的額頭上,在暗夜裏,冷冷地看著他。目光中有一種近似無情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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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語童到達雲來客棧的時候,距離舒逸那一病已經過了好幾天,此刻他已經好了許多,人看上去精神了些,正半靠在床頭,端著藥碗喝藥。看見謝語童,忙要下床。
“舒少俠這是怎麼了。”謝語童關切地問道。
“沒事,一點小風寒。副閣主怎麼來了?”舒逸一臉驚訝,顯然對謝語童親自前來有些驚疑不定。
“舒少俠,閣主想見一見你。”
“我?”
清言正端著一盆水進房,看見裏麵忽然多出來的女人,還未出聲,卻聽見謝語童說墨夜要見舒逸,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向謝語童行禮問:“閣主怎麼忽然要見我們?”
謝語童轉頭望著身量纖纖的女子,因為沒有出門,她隻作家常打扮,一身半舊不新的裙裳。
謝語童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目光一凝,上下打量了清言幾圈,卻想不出為什麼,心下雖疑,臉上卻不帶出什麼,神色自若地回答:“不,閣主隻說要見舒少俠一個人。”
“見我一個人?”
“見他一個人?”
兩個人同時發出疑問,謝語童笑而不語。
“那,等我換件衣服。”舒逸遲疑了一下,點了頭。又轉向清言,“或許是有了什麼線索,我去看看,沒事的。”
清言與謝語童便一起退出房門,在門外等著。少頃,舒逸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低聲與清言交代幾句,然後示意謝語童可以走了。
於是兩人並肩走遠,清言看著謝語童與舒逸的背影,咀嚼著謝語童剛才所說的墨夜要單獨見見舒逸的話,目光中盡是沉沉黑暗。
墨夜……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