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暖風,醉人心脾,破曉山莊的庭院中,在花叢的左側置著一個秋千,一女子身穿淡藍色的衫子靠在繩索上,輕輕蕩著,嘴裏哼著歌謠,懷裏抱著睡得正香甜的孩子。
庭院的另一側,石桌石椅上,一俊朗偉岸的男人正手持書卷翻看著,時而揚聲說道:“畫兒,你說耶律楚際拿到這擒龍令,到底能不能尋到他想要的奇珍異寶?”
秋千上的女子抬起頭,如墨發絲綰起,露出絕世嬌顏,正是傅錦畫,而那石桌上坐著的男人,便是濟陽王鍾華離。
傅錦畫見懷中嬰孩動了動,輕輕蹙眉,看著那濟陽王,似是嗔怪他說話聲音太大吵了孩子,於是將那嬰孩交給一直侍在身旁的問雁,緩步走向石桌,嬌嗔埋怨道:“這擒龍令本是上古遺書,帝師曾再三叮囑,習它,是為了領略其中浩瀚無邊的氣脈,你卻不能看破世俗,問起什麼奇珍異寶了?”
濟陽王朗笑,見傅錦畫嬌顏薄怒,憐愛不已,一伸手攬過她的身子將她放在腿上,說道:“當初,你可是說過,不會後悔跟我來這破曉山莊,怎麼最近頻頻發怒?”
傅錦畫微怔,她也不知最近是怎麼了,總是會輕易被撩起壓抑不住的怒氣。
濟陽王見她蹙眉懊惱的模樣,心裏好笑,將頭埋在她的胸前,低聲說道:“畫兒,我心口還痛著呢。”
傅錦畫慌忙坐起身來,用手去扯他的前襟,急道:“還痛嗎?叫我看看……”
濟陽王見她神情急切,憂心忡忡,頓時有些不忍再逗弄她,按住她的手,捧在唇邊輕輕一吻,深情說道:“不痛了,有你在便不痛了。隻是,當日你狠心刺出那一劍,就不怕我當場斃命,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傅錦畫念及此處,回憶起一年前殤離宮變,自己用劍刺穿濟陽王胸口的一幕,如果不是虞晉聲教習自己如何偏離幾寸刺穿人的胸口,那麼濟陽王便會當場命喪黃泉。
傅錦畫不禁後怕不已,顫聲說道:“華離,我仍舊是那一句話,你死了我豈會獨活?我在地府伴你……”
濟陽王擁她入懷,將頭抵在她的發絲間輕輕摩挲著,萬種豪情都化在無聲輕歎中,便是這份柔情讓自己甘願死在她的懷中,放下逐鹿江山之心,袖手天下。
從此雲水生涯,隻在破曉山莊。
“半個月前,晉聲讓人送來一封信,說要來破曉山莊喝清兒的周歲酒,想必明後日便會到了。”
傅錦畫輕輕“哦”了一聲,未動聲色,問道:“那麼慶宣王跟我三姐會來嗎?”
濟陽王回道:“你三姐剛給尋澤生了一位小世子,尋澤哪裏有工夫來喝別人的喜酒?自是在王府忙著照料你姐姐和小世子。”
傅錦畫聽見濟陽王如此說,欣喜不已,傅家四姐妹,素琴出家為尼,則棋在宮變後便香消玉殞,自己遠避破曉山莊,唯獨顏書卻在塵世煙火中自在地生活,她誠心為傅顏書高興。
兩日後,正是鍾庭清的周歲,虞晉聲趕到的時候,正值鍾庭清抓周,隻見他坐在一堆物什中間,咿咿呀呀地亂語著,白嫩而胖乎乎的小手抓來抓去,突然抓起一把短小的匕首把玩著,匕首上麵的刀鞘鑲金嵌玉,刹那間便刺痛了眾人的心口。
虞晉聲靠在門側,一身白衣,仍舊是俊逸出塵,若有所思地說道:“他終究是帝王血脈,不握刀劍,如何掌控天下?”
這鍾庭清,就是當日虞紅萼在暴雨之夜誕下,被青殊送到清音庵的孩子,虞晉聲的外甥。當傅錦畫和濟陽王從泉城離開之時,傅錦畫將那孩子的下落告訴了虞晉聲,誰知虞晉聲卻將那孩子從清音庵帶了出來,交給傅錦畫和濟陽王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