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天閣在飛鷹門被視為半個禁地,鷹王在世時乃是他老人家苦修閉關之所。閣內石室草席,連個木桌木椅都沒有,格局布置的都極為簡陋,甚至都比不上窮苦人家的草廬。但鷹王仙逝後,以後的曆任飛鷹門門主為緬懷鷹王蓋世功績,將這昔日苦修之所視作飛鷹門的一處聖地,近百年來苦心增添布置,楠木檀木金銀玉器物盡其用,添桌造椅雕梁畫棟費勁心思,將這原先的石穴洞府打造成金碧輝煌的宮殿。
淩霄此刻坐在嘯天閣銘心室首座之上,眉目輕瞥,這室內外布置格局有無暗門蹊徑都已了然於胸,這是身經百戰養成的習慣,每到達一個陌生環境時都會下意識對這周圍環境進行分析,以應對計劃之外的突發事件,不得不說這對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來說不失為一個保命良策。淩霄翹著二郎腿,淡笑的看著對麵四位飛鷹門主事,右手輕撫茶盞,左手中指敲打著椅背,動作輕微卻是時快時慢,毫無節奏。
鳶兒坐在淩霄右側,全然沒有古代深閣少女的矜持,一雙如玉美目瞧東瞧西極不安分,來回打量著室內美輪美奐的布置。一會瞅瞅大廳石壁上鑲嵌屋頂的夜明珠,一會小腳輕跺地上柔軟滑順的鵝絨地毯,還不時自娛自樂品評一番:那桌上擺置的玉如意,玉質滑膩柔順,但雕工還欠火候;文案上懸掛的那幅山水圖畫的倒是大氣磅礴,頗有大家風範,就是畫家的題字文筆差了些;堂壁上高懸的那口寶劍,眼觀鋒利,卻是少了幾絲劍氣和殺氣;那......諸如這般的品評自鳶兒小魔女剛踏入大廳便開始了,自個胡攪蠻纏不懂裝懂,看向四位主事的眼神卻是恨鐵不成鋼的歎惋,小魔女本色盡覽無餘。
坐在對麵的齊如風四人聽到鳶兒點評後,差點沒一口氣噎過去,最後竟氣的無語,屏神靜氣閉了聽穴。心中疾呼這哪是十五六的姑娘,分明是八輩祖宗。姑奶奶口中雕工欠佳的玉如意,乃是玉器大師玉不三的收官之作,幾十年前驚詫大晉朝;那煙江疊嶂圖更是大有來頭,乃是前朝山水畫宗師吳默誌的成名大作;至於那口寶劍,品質雖差卻是鷹王早年行旅江湖所攜,殺氣、劍氣恣意縱橫,任歲月流轉依舊內蘊。四人身處如此境地,也沒了開口與小姑娘爭辯的閑情,也就聽之任之,充作聾子。
大廳內依舊不平靜,鳶兒喋喋不休的獨白響徹屋宇。就在鳶兒分析完了室內裝飾,正要對室外景色進行痛心批評時,淩霄右手輕拍鳶兒抬起的藕臂,微笑的搖搖頭,鳶兒抬頭、瞪眼、嘟嘴、扭頭一氣嗬成,大廳內頓時靜了下來,於此同時四聲長呼聲也從對麵響起,顯然是脫離苦海的救贖。
“諸位,一柱香功夫過去了,氣息也理順了吧,我們也該談談正事了。”淩霄右手從頭至尾都在擺弄著玉質茶盞,似乎對茶道情有獨鍾,眼睛也放在那玉盞之上,隻在說話時眼睛看向對方。
關河三人在維持大陣時硬生生逼出幾口精血,傷了根本,一炷香時間也就理順個氣息,臉色依舊蒼白失了血色,淩霄給出他們一炷香功夫調息生機,也算是少有的仁慈了。
關河從坐定中睜開眼睛,道:“閣下的身份對於我們來說,還都是水中月鏡中花,難辨真假。在這種遮遮掩掩、迷影重重的氛圍中,閣下覺得能讓此事塵埃落定嗎?”關河身為門主,見識心智自有一番過人之處。
淩霄聽後,道:“關門主是在懷疑我們是不是魔教中人,對嗎?”
“難道不是嗎?閣下剛才在驅魔陣中所使用的武功難道不是魔教功法嗎?我飛鷹門雖敝帚自珍,這點見識眼界還是有的。”關河冷笑道。在他看來,淩霄三人與魔教有著扯不清的關係,畢竟在偌大的武林中,魔教處於孤立地位,除了魔教弟子外,其他習武之人無論何門何派,散修寡客都是不會習練魔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