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凜的龍尾還纏著農瑤的腰，龍角因為過度釋放雷光而泛著焦黑。
前方百米處，十二根雕著硨磲紋路的水晶柱衝天而起，拱衛著中央那座流光溢彩的宮殿，宮殿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光芒的波長......\"農瑤按住狂跳的太陽穴，\"和三個月前鯨落城暴動的極光一模一樣。\"
賀凜抹去嘴角血漬，掌心凝聚的雷光球剛靠近水晶柱就自動坍縮。
龍族青年瞳孔驟縮：\"禁神結界？
但這東西明明在龍宮秘典裏隻是傳說......\"
農瑤腕間的海草契約突然繃直，指向宮殿頂端的珍珠穹頂。
她向前邁步的瞬間，腳下星砂突然浮現出與硨磲內部相同的螺旋金紋。
淡金色的光脈順著她腳踝向上蔓延，在胸口凝結成縮小版的硨磲圖騰。
\"別動！\"賀凜的警告遲了半拍。
農瑤指尖剛觸到水晶柱表麵的霧氣，整座宮殿突然爆發刺目強光，那光芒如同利刃般刺痛她的眼睛。
那些光芒實質化成無數金針，將賀凜倉促撐開的龍鱗護盾擊出密集凹痕，“叮叮當當”的撞擊聲不絕於耳。
更可怕的是光芒中攜帶的古老威壓，竟讓堂堂龍族少爺單膝跪地，那沉重的跪地聲仿佛敲在農瑤的心上。
「非詔而入者，誅」
威嚴的女聲直接在神識中炸響，農瑤口鼻滲出淡金血絲，卻硬是頂著威壓又邁出半步，她的心中隻有堅定和決絕。
胸口硨磲圖騰突然投射出虛影，與宮殿穹頂的珍珠產生共鳴。
那些肆虐的金針在觸及她皮膚的瞬間，突然化作溫順的光魚繞身遊動，光魚的遊動帶來絲絲清涼。
賀凜的龍角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農瑤返身撲過去將他拽進自己光魚環繞的範圍，她的心中滿是對賀凜的擔憂。
兩人跌作一團時，她腕間海草契約突然瘋長，在宮殿結界外沿結成熒光閃爍的藤網。
\"你的血......在改寫結界規則？\"賀凜盯著那些主動避開農瑤的金針，豎瞳劇烈震顫。
他頸側被腐蝕的傷口蹭到農瑤肩頭，淡金與銀藍的血液混合處突然綻開細小硨磲花，花朵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農瑤卻望著自己掌心逐漸實體化的螺旋金紋，耳邊充斥著越來越清晰的古老歌謠，那歌謠仿佛來自遙遠的過去，帶著無盡的神秘。
當歌謠進行到某個音節時，宮殿結界突然撕開蛛網狀的裂縫，露出內部晃動的瑰麗陰影——那分明是放大萬倍的珍珠內核，卻裹挾著令整片海域戰栗的威能。
賀凜突然悶哼一聲，覆蓋著本命龍鱗的後背迸開三道血口，農瑤轉頭看見結界裂縫中探出的金光觸須，正貪婪地吮吸著濺落的龍血，她的心中滿是憤怒和心疼。
她本能地劃破手掌，將淡金血液甩向那些觸須。
腐蝕的聲響伴隨著七彩煙霧騰起，結界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
農瑤拽著賀凜急退時，瞥見宮殿深處晃過一抹熟悉的銀藍——正是三個月前賀凜帶她穿越血珊瑚迷陣時，被祭壇吞噬的那枚龍鱗佩飾，那熟悉的顏色讓她心中一驚。
\"那東西不該在這裏......\"賀凜的龍尾鱗片全部倒豎，\"農瑤，結界在解析我們的血脈！\"
他話音未落，十二根水晶柱同時投射出光幕。
左側六道光幕映照著賀凜的龍族秘紋，右側六道卻顯現出農瑤看不懂的螺旋編碼。
當最後一道光幕亮起時，整個海底平原開始沉降，露出水晶宮殿底部盤根錯節的發光根係。
那些根係上掛滿熟悉的銀藍血珠，每一顆都包裹著龍宮禁衛軍的殘甲。
農瑤突然捂住劇痛的額角，識海裏炸開無數記憶碎片——三百年前血祭的鮫人祭司、海底火山噴發時凝結的龍血珊瑚、還有賀凜在雷暴中破碎又重組的龍珠......
\"這不是結界。\"她踉蹌著抓住即將暴走的賀凜，\"是活的硨磲在輪回溯影！
我們闖進了......\"
宮殿穹頂的珍珠突然睜開豎瞳，比黑洞漩渦恐怖萬倍的吸力席卷而來。
農瑤腕間海草契約應聲碎裂，卻在徹底消散前將某段加密聲波刻進她識海。
當吸力觸及她滲血的指尖時，淡金血液突然沸騰成霧，在兩人身前凝成微縮的九劫硨磲虛影。
珍珠豎瞳首次浮現遲疑的波動。
趁此間隙，賀凜的龍角迸發最後一道雷光劈向海底平原。
借著反衝力，兩人如離弦之箭退出水晶柱範圍。
身後傳來結界重新閉合的轟鳴，農瑤卻盯著掌心自動修複的海草契約——末端分明多出一枚珍珠狀的發光節點。
\"你的血在喂養它。\"賀凜捏住她手腕的力道失了分寸，\"那些硨磲花紋已經爬到鎖骨了！\"
海底突然傳來九重綿長的螺號聲，那聲音悠揚而深沉。
農瑤按住狂跳的心口，望著重新被迷霧籠罩的水晶宮殿。
寄生在契約裏的聲波記憶正在蘇醒，而她終於聽懂那首古老歌謠開篇的詞句——
（王女冕旒沉眠處，九重悲歡鎖歸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