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她又是一陣的緊張和恐懼,那些綁她的人,一個個都似凶神惡煞,都恨不得吞了她,要不是自己對他們還有點用,還不知道他們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她看得出那些人是些亡命之徒,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可是也不對啊,起初在船上,那些綁她的人她都見過,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人,難道他是後來的?
她努力地讓自己想,可就是怎麼想,也想不出這個人是誰,他從何處來,他為何會在這艘船上。
記得當初她在船艙裏使勁地砸門,想讓他們給她點水喝,可是過了好久,都沒有回應,起初她以為他們都下船去了,把她自己關在船艙裏讓她等死,又覺得不合邏輯,畢竟船艙裏還有他們要的東西,他們還想拿她去交換呢,不可能就這樣不聞不問。
就在她想破腦袋的時候,那人從駕駛艙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大包,在身邊蹲了下來,隻見他把大包靠牆放下,然後用手使勁壓了壓,感覺夠軟和,才看著她說:“你趟到這個上麵,軟和一些,船板太硬,你身體弱,時間長了受不了。”
她還是沒有說話,隻是覺得奇怪,這人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一句要感激的話,到了喉嚨邊,就是發不出來。
其實她也想問他一些問題,隻可惜,她這一刻,連一點說話的氣力都沒有,隻好裝聾作啞,在心裏盤算著那些她很想知道的為什麼。
那人也沒有在意她是否回答,隻是把她移到了舒軟的包上,而這大包就好似一個床墊,確實趟在上麵,要比光滑的甲板舒服多了。
等她趟好了,就見那人走到了船的另一頭,在那裏叮叮當當地在弄什麼。不一會兒,那人又回來了,手裏端著一個碗狀的東西,小心翼翼的蹲在了她身邊,她聞得出應該是湯之類的東西。而且那股久違了的香味瞬間便撲鼻而來。
“我叫木心愚,不知道你叫什麼?”說完他又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應該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加之你嚴重脫水,所以現在不能吃別的東西,隻能吃點流食,先吧你的腸道打開,不然很難消化,對你身體很危險。”
木心愚也不在意她是否告訴他名字,反正他都一直把她叫“馬王堆”的,所以她叫什麼都不重要了,隻要一提馬王堆,他是可以對上號的。
木心愚把魚湯送到了“馬王堆”的嘴邊,慢慢地幫她喝下去,等半碗魚湯下肚後,木心愚才把碗放到了一邊,“將就著吃點吧,這魚湯太過原始了,沒有啥作料,不過我感覺還是很美味的。”
木心愚連自己都突然感覺臉紅,這魚湯是他做的,他說這魚湯很美味,是不是他在間接地誇讚自己的廚藝呢?好在這個時候的天色很昏暗,馬王堆並沒有看出他的尷尬來,但是他還是在心裏恨恨地鄙視了自己一番。
也許是“馬王堆”餓了太久,也有可能就像木心愚自己誇讚的那樣,這魚湯確實太好喝了,“馬王堆”時不時把目光移向一邊空著的碗上。
也許是自言自語,也許是木心愚看到了“馬王堆”的眼神,亦或是他知道她沒吃飽,總之他開口說道“你現在不能一下吃很多,你好久沒有吃東西了,你的腸胃應該處於半關閉狀態,你要先慢慢適應,不然,一下吃很多,會把腸胃撐破的。”
他感覺到“馬王堆”沒有回應他,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馬王堆”的臉上表情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在暮色中,說實在的,也不可能看的太清,所以他繼續自顧自地說道:“給你舉個例子吧,你現在的腸胃,就好比一個還沒有被吹過的氣球,你想突然把這氣球吹大,就隻有兩種可能,要嘛用力過猛,氣球破了;要嘛突然吹大,即使放了氣,氣球也不可能再回複的原來的樣子了。”
木心愚停了一下記著補充道:“你目前的狀態,就好比一個沒有被吹過的氣球。”
“馬王堆”其實聽木心愚一直提她的腸胃,又把她的腸胃比作氣球,她早就羞赧難耐了,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可是這木心愚還沒完沒了地說。接著他又來一句說自己是個沒有被吹過的氣球,儼然自己在木心愚的眼裏,好像被他從裏到外看了個透。
“馬王堆”要是知道她還真的讓木心愚給裏裏外外看了個遍,她還不知道自己將如何麵對呢。
也許是說累了,木心愚最後給馬王堆打了個招呼,自己就去離駕駛艙不遠的甲板上和衣躺下了,不一會兒,便傳出了他的鼾聲。
一直停留在駕駛艙頂上的海隼海靈也聽到了木心愚的鼾聲,睜眼循著聲音看了看,又懶懶地閉上了眼睛。
此刻,唯獨“馬王堆”聽著不遠處木心愚沉睡的聲音,也許是她昏睡的太久了,或者她有太多的疑問,根本就沒有一絲的睡意。
隻聽她反複喃喃吟著剛才木心愚吼叫的那首楊慎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