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禺一覺醒來,已是日過中天,他躺著愜意地看著那耀眼的日光,原本以為他已經是金針落到了海裏,永無出頭之日了,可誰曾想,他冥冥中的那份堅持和期待,硬是挺了過來,現在看著倍感親切的太陽,也不覺得自己孤單了。繼而想到上午在水中孜孜不倦的摸索,他頗為自己的遊泳水平如暑天裏的溫度計——直線上升而得意。
也許是心情大好的緣故,他顯得神采奕奕,那份原有的灑脫和神采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在木筏上爬起來,一個熱身都沒有做就跳入了水中,來來回回地遊了好幾圈才回到木筏上,補充了點水後就操起木漿開始劃動木筏前行。
木筏隨著劃動的頻率加快,前進的速度也快了起來,木心禺反借木筏前進的慣性,時不時還可以偷偷懶。看著木筏破水前行,木心禺忽突發奇想,為什麼自己不拉著木筏前行呢?這樣既可以省力氣,還可以鍛煉自己在水中的持久力。
木心禺一想到這點馬上就付諸實施,於是他解開木筏上的安全繩索,把木筏頭上的物資袋全部移到木筏中央固定後,把安全繩緊緊地係在了木筏的頭上,他回身又劃動木筏前行,等木筏的速度趨快時,他放下手中的木漿縱身躍入水中,加速朝木筏前行的方向遊去,在他身後的木筏,雖然沒有再被劃動,但它前行的速度並沒有因為停止劃動而停下來,他必須加速往前遊,要知道他現在可是過河的卒子,有進無退,否則木筏一定會撞上他,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可真就雞婆跳進火灶裏——不死也要脫身毛了。
好在木心禺識時務,遊的快,木筏沒有撞著他,反因他不斷前遊,係在身上的安全繩借著木筏前行的慣性,毫不費力地拉動木筏前行。木心禺時而潛水,時而蛙遊,突然發覺原來水並不是那麼可怕可懼而不可親,這與在陸地上行走感覺沒啥兩樣。
水缸裏的魚,無論咋遊也有個限度,木心禺他不可能一口就吃個胖子,在他感覺力氣用的差不多了的時候,他使出最後的力氣,奮力向水的深處潛去,一直潛到被繩索拉住了才停了下來,睜開眼睛靜靜地觀察水中的情況,他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了,在這個水世界裏,似乎生命從來都沒有終結過,他看到了成群嬉戲的魚群,看到了悠閑自得的蝦蟹,從它們毫不躲避的狀態來看,似乎對他的突然造訪並不在意,可木心禺卻被嚇著了,因為當他看到眼前水世界裏的另一番景象時,海水狠狠地獎賞了他一口,突如其來的變故使他驚慌失措,好在還有根繩子係在腰上,不然他這條旱地的魚遇到天幹,肯定是活不下去的了。
木心禺借繩力快速鑽出水麵,雙手牢牢攀在木筏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有餘悸地看著眼前這片讓他搞不懂的水,看來他真的想要融入到水的世界裏,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螞蟻啃骨頭,也許真要慢慢來才成。
等氣喘的差不多了,木心禺這才往木筏上爬,可就在這時,一聲異常淒厲的哀鳴讓他剛爬到木筏上的半個身子又被突如其來的驚嚇掉到了水裏,他撲騰了好一陣,又喝了好幾口讓他惡心反胃的水才抓住木筏,用手使勁擦了一把臉,朝那叫聲望去,他奶奶的,不知什麼時候,在木筏的物資堆旁趴伏著一隻鳥,應該是一隻水鳥,從他長長的喙就可以辨認出,他是一隻肉食飛禽,應該是體型較小的水生物種的天敵。
俗語常說,人嚇人,嚇死人,可被鳥嚇死就是到了閻王殿,小鬼都不會相信,閻王就更不會信了。可木心禺還真就那麼倒黴,沒有被這場大災難要了小命,差點就被這白毛扁嘴的畜生給斷送了性命。他再次爬上木筏,那水鳥看到有人靠近,警惕地展開它的翅膀,張著嘴巴弱弱地嘶鳴了一下,想站起來,可是晃了晃沒有成功,似乎腿軟倒了下去,可它似乎又有點不甘心,又試圖站起,可還是晃了晃,翅膀張了張又趴伏在物資堆旁,一對眼睛恐懼地盯著木心禺。
木心禺原本一肚子的怒火,想狠狠地發泄在水鳥的身上,可看到它害怕的眼神和有點油盡燈枯的樣子,又於心不忍,這畢竟是他在這個水世界裏,唯一見到的一個落難者,他們有理由心心相惜。
木心禺為了減少水鳥的恐懼,他不再理睬它,轉身拿過水瓶喝了幾口水,想著自己剛才在水下看到的景象,為自己的生存又少了幾分的擔憂,至少以後的食物是不用太過的憂愁了。可又轉念一想,那魚雖然不在意自己的闖入,可也不至於傻到自己送到他木心禺的嘴裏去吧!,要抓到那些魚,沒有工具你就望魚興歎去吧。
木心禺又喝了幾口水,才轉頭看著落難者,看它的眼神不像剛才那樣懼怕他了,反而似乎還有絲乞求,身子似乎想往前趴卻沒有成功,“難道它受傷了?”木心禺第一反應是這家夥傷的不輕,不然它剛才自然的反應,應該攻勢十足的,可它就在原地晃了晃,愣是沒有撲過來。還有剛才嚇著自己的時候,那叫聲原本是很大聲的,可當他再爬上木筏時,它的叫聲明顯不如第一聲那麼洪亮了,肯定是他們彼此嚇了一跳,水鳥被木心禺的突然出現,也驚的不輕,它那一嗓子,肯定耗費了它所有的精力。
木心禺的目光此刻滿是柔和,他深深地同情眼前的水鳥,畢竟在這水麵之上,它是至今唯一一個他所遇見的生命,似乎有點他鄉遇故知的感慨和驚喜。他緩緩伸出右手,對著水鳥輕輕地召喚它到自己身邊來,“小家夥,過來,讓我看看你怎麼了。”
木心禺叫了數聲,水鳥似乎發現了他沒有惡意,也想試著爬過來,可有點頭重腳輕,幾次都差點翻了過去。木心禺見狀,緩慢地像水鳥趴伏過去,起初水鳥試著想站起,畢竟它屬於野生物種,對人的靠近充滿了警惕,可由於身體虛弱,它也隻能象征性地掙紮一下,任木心禺把它輕輕抓到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