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地府第一煉器師(1 / 3)

陰霾灰綠色的天空之上有一輪血色的圓月,陣陣黑風呼嘯而過,走到街上的人視若無睹這般恐怖的景致。此非凡間之地,人自然非是凡間之人。或者說,他們都是鬼。這是地府,是掌管萬物生靈輪回之地。凡天地萬物,死後其魂魄都要被拘到陰界,其在陽間的一切善惡都要在此了結,再入輪回。

一道藍綠的光芒從陰霾的天空中投落,兩個異於旁人,或者說,兩個鬼的影子從光芒中走出來。其中一個頭大如鬥,兩顆碩大的獠牙從下唇處突出翹起,牙尖幾乎要碰到狹長眼睛下的眼袋;另一個幹瘦得隻剩皮和骨頭,一雙血眼卻大得邪門,像個幽深的漩渦,鼻子下麵一條猩紅的長舌吐在外麵,在空中飄來蕩去,比那春風下的楊柳都要飄逸。

兩個鬼怪的身後,拖著一團麵目模糊的人形氣團,一條鐵鏈穿過人形氣團的琵琶骨,將它拖著走,任憑氣團發出陣陣淒厲的慘叫,這人形氣團不是別的,正是這兩鬼剛從人間拘回來的魂魄。

看到這個古怪恐怖的組合,其他的鬼都下意識地讓開一些距離。不是因為他們長得恐怖,這兩鬼的長相在這裏,恐怕已經算是中人之姿了。其他鬼們怕的是他們腰間的令牌,敬的是地府無處不在的鬼蜮律法。這兩位是夜叉,也就是地府外勤編製中鬼差的小隊長。自古民不與官爭,既然是真理,那不管陽間陰間都是相通的。

唯一不同的,地府是一個以實力為尊的地方。地府的等級分化很明確,沒有陽間那麼多的處、局、部等亂七八糟的機構。最高的領導人,自然是發下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薩;其次便是十殿閻羅,一殿秦廣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閻羅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轉輪王。

十處閻羅殿各有不同司職,各殿閻羅之下有判官一位、黑白無常鬼使各一。判官之下為城隍,再之下為土地和境主,再之下為鬼卒,屬於內勤文官;無常之下為牛和頭馬臉,再之下為夜叉,再之下為鬼差,屬於外勤武官。

長舌鬼的血眼滴溜溜地轉了幾下,喃喃地說:“先去俊哥兒那裏吧,要不過十幾年未必輪到我們。”

大頭鬼晃了晃腦袋,用低沉的聲音說:“又要花不少錢,這兩百年都攢下來的都不夠修裝備的。”

長舌鬼麵無表情地說:“不插隊就得等,沒了這吃飯的家夥,莫非你還想活動自己的老骨頭麼?”

大頭鬼沉默了,隻是緊了緊手中的鐵鏈,身後拖著的人形便叫得淒厲了三分。

長舌鬼看到大頭鬼同意了,趕緊架起一團綠雲向著城門外飛去。大頭鬼自然也不甘落後,邁開粗壯的雙腿飛奔,速度竟然絲毫不落後於天上的綠雲。隻是可憐他身後的人形被拖得支離破碎,卻還是被鐵鏈死死縛住,那嚎叫便多了幾分慘淡和無力。

出了這座名為‘枉死’的城市,兩鬼差絲毫不停地趕路。枉死城是第六閻羅卞城王的轄區,而他們口中的俊哥兒卻在第一閻羅殿,要是不趕緊一些,恐怕會誤了交差的時辰。

差不多一日一夜的趕路,兩位鬼差倒是沒什麼感覺,但身後縛住的鬼魂卻已經散碎成一團渾濁的氣體,就連嚎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遠遠看到了第一閻羅殿的大門,兩位鬼差便將速度慢了下來。這兩鬼隻是第六殿小小的一個夜叉,可不敢在第一殿的範圍飆高速,雖然不至於受罰,卻顯得太囂張。大頭鬼拖著鬼魂,停在了閻羅殿前,長舌鬼則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長舌鬼便走了出來,雖然還是麵無表情,但語氣倒是輕鬆了不少地說:“走吧,俊哥兒剛好在孽鏡台那邊,不用多跑一趟了。”

聽到長舌鬼的話,大頭鬼眉頭挑了挑,卻馬上恢複了平靜。長舌鬼的血眼死死盯著大頭鬼細的幾乎看不見的眉眼,最後還是沉默地向孽鏡台方向走去。大頭鬼鬆了口氣,心裏慶幸說:“還好這貨眼神不好,不然我們這幾百年的賭注就是老子要輸了,你這死鬼怎麼那麼能忍,幾百年都一個表情?!”

這兩鬼在這終日無光的地府之中當差,壽命已經毫無意義可言,這日子過得有時也很無聊的。這不,他們幾百年前打了個賭,誰先露出驚訝、開心、傷心、憤怒等表情就算輸,可惜幾百年下來還是不分勝負。搞得好些新來的後輩以為這兩位一直都不苟言笑,可見地府的日子過得有多麼無聊啊。

孽鏡台離得不遠,長舌鬼和大頭鬼才走幾分鍾就看到了一條恐怖的隊伍。不是排隊的人相貌恐怖,而是這隊伍的長度令人恐怖。長舌鬼見怪不怪地走到旁邊的一個碧玉盤前,將皮包骨的手臂伸進了玉盤中,拿到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牌子,然後隨手丟給了大頭鬼。

大頭鬼瞄了一眼手中的牌子,表情僵硬,但語氣卻痛苦地叫了出來:“十萬四千八百七十二號?我擦,那起碼要等上大半個月。”

長舌鬼毫不理會大頭鬼的抱怨,冷淡地對他說:“你排隊,東西卸下來給我,我去找俊哥兒。”

大頭鬼無奈,從腰間掏出象征夜叉身份的牌子,輕輕一拍,地上就多了堆東西。一件破爛的黑色衣服、一道巨型的枷鎖、一塊光芒黯淡的鏡子和一捆零零碎碎的道符。長舌鬼收起了衣服和枷鎖,將鏡子和道符都丟了回去。

“錢不夠,這定魂鏡還將就著能用,先不修了。退鬼符就別拿出來丟人了,俊哥兒最煩給人補符,還不能打折。”留下這句話,長舌鬼拖著他猩紅的舌頭就飄然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