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人集合的倒是很快,不一會前廳就站滿了人。石雲天知道,隻怕一大半的家眷當中是希望這財產的分屬能夠出個結果,清了清嗓子,瞥了眼在門口的徐方謬,說道:“首先,先請無關人等都出去。”說著,還朝徐方謬看了一眼。哪知徐方謬一聽這話,竟然大搖大擺的走進大廳,還找了個位置金刀大馬的坐了下來,石雲天鼻子都要氣歪了,心說:好,你要留在這裏便留,看你能搞出什麼花樣來!轉念一想,這徐向東家人自己都不在乎家醜外揚,我也用不著理。當下便又接著說道:“我叫石雲天,乃是本縣的捕頭,從今天起,本案將有我全權負責。我希望在場的所有人在這裏,都能夠冷靜的麵對,控製好情緒。”又瞥了一眼徐方謬,這小子一臉嗤之以鼻的表情,俊秀的臉龐嘲笑著自己,石雲天努力的穩住心神,話鋒一轉,說道:“前晚有誰看見不尋常的事,聽見不尋常的聲音了?”眾人低著頭,互相看了看,沒人應聲。石雲天知道,沒有不透風的牆,前晚的事一定有人知道,隻是當著眾人的麵必然有所顧忌,又道:“沒人知道前日發生什麼?本官可不是這樣聽說的。有人已經向本官私下舉報了,當晚,有人不曾在自己的房中!”果然,此話一出,廳中人群一陣騷動。“本官給他一個時辰的時間,自己到本官麵前來解釋清楚!”徐方謬讚許的看了看石雲天,心道:原來這個三大五粗的捕頭倒是粗中有細的很。徐方謬站起身來,笑道:“石大人,小民也有密報,大人可否能進內堂一談。”石雲天也很願意,之前徐方謬的提點其實讓石雲天對此案也是疑慮重重,而且石雲天也知道徐方謬絕對不簡單,不但武藝高強,之前竟能在死者已麵目全非之下判斷出是被繩索勒死,還提點出自己鎖門一事,心中對這個少年其實隱隱有些期盼。
徐方謬和石雲天走進內廳,徐方謬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下,一言不發看著石雲天,等著石雲天發問。石雲天成名多年,如今要向一個無名小卒虛心下問,有點抹不開麵子。兩人就這麼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言不發。突然徐方謬大笑起來,捂著肚子笑道:“哈哈哈,捕快大人,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別憋壞了身子。”石雲天臉都綠了,但還是忍住,道:“臭小子,之前你說徐向東是被勒死的,有何證據?”“哦,捕快大人一定是在考較在下,死者眼珠外凸,手掌雖然已經被燒毀,但依然可以從彎曲的手看出死前的掙紮。”徐方謬頓了頓,看石雲天一臉沉思,也不打趣了,神情嚴肅的說道:“雖然這些還不能直接證明死者是被勒死的,但還有一點我通過驗屍可以證實,死者如果被勒的話,口舌必然外吐,雖然死者嘴部已被燒毀,但隻要剖開口腔,必然能見到舌根位置上移。”石雲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方法,尋常仵作都不一定知道,這個偏遠山村的小秀才如何知道,石雲天按下好奇心,又問道:“那關於門鎖?”徐方謬表情也凝重起來:“不錯,剛才大人也一定聽那徐二牛說了,平時那徐向東都是把自己鎖在屋裏的,徐二牛發現徐向東死之時也是撞開門的,現場還可以看到,門的內栓被撞斷在地上。”徐方謬解下酒壺,又飲了幾口,說道:“換言之,凶手出門之後,通過某種方法,將門從裏鎖上,隻是這方法,我卻一直沒想到。”石雲天也不說話了,靠在椅子上苦苦沉思。“哦,還有一點,凶手還用了某種方法,把徐向東這個大肥豬掛在了那麼高的地方。”似乎是怕石雲天不夠煩惱,徐方謬再次的補充。“你是說,徐向東重到無法掛到那麼高的地方?”石雲天更加驚奇了,在他看來,也許用一張桌子就能把人掛到兩人高的鐵鉤上,可石雲天不知道,這個徐向東差不多有兩百多斤重,村中之人幾乎沒幾個人能把一個那樣的一個大胖子舉到空中再掛上鐵鉤。縱然要掛上,可能也需要兩個壯漢才勉強可以。
石雲天想了一會,道:“門的內栓可能是利用了細線或者某種繩索,凶手既然用繩索殺死了徐向東,也可能利用線繩從外麵放下了門閂。至於徐向東被掛上鐵鉤,我想,應該是先用鐵鉤刺穿了徐向東再利用繩索之類將其拉上。”石雲天畢竟經驗豐富,迅速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測。徐方謬露出一個清秀的微笑:“不錯,你說的這兩種方法都有可能,可是第一,雖然門的內栓被徐二牛撞斷,但看斷裂的內栓也可以看到是還是十分結實的,也就是說,如果利用細線通過門縫拉下門閂,非常之困難,而且取下細線更是不易,更何況屋內徐向東的屍體是被點燃的,屋內溫度很高,細線容易被燒掉,我在家中試過,通過細線控製門閂是非常困難的,而且在火勢變大之前就要拉下門閂,幾乎是不可能的。第二,縱使利用繩索或者鐵索先把鐵鉤刺穿徐向東,再要將其拉上,也需要極大的力量,人力顯然難以辦到。”說完,徐方謬又喝起酒來,再不說話。石雲天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認為最可能的兩個方式,瞬間就被眼前這個少年否決了,而且這個少年也並沒有在胡說,相反分析的合情合理。石雲天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些許絕望。眼前的這兩個難題把自己死死困住,他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案件,仿佛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可是細細推敲起來卻又都不合邏輯。石雲天不得不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懷抱些希望了,不恥下問道:“那你認為眼下該從哪裏著手呢?”“動機,和犯案時間。”徐方謬說完。別起身離開了,臨走之前又補充到:“大人利用他們爭奪遺產的機會來調查當晚的事,我覺得雖然可行,但並不可取。如果我料不錯的話,等會告密的人便會越來越多,這當中固然會有真的說法,但隻怕,更多的人是為了自保或者陷害他人而撒下大謊,這些證詞隻會更加擾亂案情,大人萬萬信不得。”說完,轉身便離開了。其實石雲天本來隻是利用這個機會,希望看出徐家人中的關係,對於當晚能不能提供出有用的證詞,不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