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玉笑了起來,安慰道,“不必擔心,有人保護著你。”
江小寒不解其意,“有人保護著我?”
魏成玉作出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來,又說,“我也隻能帶你進夢,真相還是在你自己的手中的,更妄論做法,這更需要你自己的判決了。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江小寒被繞的暈乎,迷迷糊糊地點頭。
“好了,我們進房間吧。”
江小寒跟著進了人房間,看到房間的情況他不由地愣了一下。哎?這怎麼和普通的臥室沒什麼區別?他本來還以為會是很有專業氣息的房間。“呃,我要怎麼做?”
魏成玉語氣輕柔,“躺在床上吧。”
江小寒脫了鞋躺了上去,魏成玉把窗簾都拉起來,白晝立時轉為黑夜,他搬了張凳子來坐在江小寒旁邊。聲音像是仲夏夜裏,穿過盈盈海麵上的霧氣傳來的海妖的歌聲,叫人不自主地順從於他,“可以閉上眼睛了。”
江小寒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觸摸在他的額頭。
“現在……開始入夢吧……”
時空刹那間轉變,一個閉眼,江小寒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空間,他抬起頭,看到靛藍色的夜空中一輪皎潔的圓月,環顧四下,青山綿延層疊,而他此時此刻則站在一艘烏篷船上,望著清水映月,他慢慢地察覺:這裏是錦屏,他腳下踩著的是滋養錦屏的河川——素帶河。
這個世界似乎有些朦朧,他依稀分辨,隻能看見船頭坐著一個男人,一個穿著古裝的男人,從他的儒生袍和頭飾可以看出這似乎是個書生。可無論如何江小寒也無法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到底是怎樣。
那個書生坐在船頭,一會兒指天,一會兒垂頭哭泣,他身形搖晃,右手拎著一壺濁酒,時不時地仰頭胡亂灌上一通,仿佛失意潦倒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他再倒不出半滴酒來,便要惱羞成怒,驀地站起身,狠狠地將酒瓶摔進了河中,卻不想用力過猛,紙片似的身體被風一吹,噗通一聲,一頭栽進水裏去了。江小寒的心也隨著這響聲一下子吊在了空中,不上不下。
“你……”他匆匆跑到船頭,身體不受控製一般也跟著紮進了河麵。
透明的水流自四麵八方湧來,一瞬間就將江小寒團團包裹住,透過水麵照射的清冷月光卻眨眼變成了血紅……不,是月光變成了夕陽,傾倒了一條河。將他挾住的河水篷然成霧,轟的散開,他眯著眼睛瞧見天邊飛來一定轎子,四個奇形怪狀的人前前後後抬著轎子,如風一般路過他的身邊,瞪著一雙銅鈴大眼,血紅可怕,急吼吼道,“哎呀哎呀,你在這裏作甚?宴會就要開始了!快點走啊!”
江小寒“啊”了一聲,還沒有作出反應就被人拉著從河上如風箏般躥過。
轎子從牌坊下鑽過,璀璨的燈火瞬時映了他滿眼,這裏……這裏是錦屏?江小寒依稀能從街道的樣貌和牌坊建築認出來這是他老家錦屏,然而這喧嘩和熱鬧都是他不曾在錦屏見識過的,每個屋子都亮堂如新,簷角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燈下人影憧憧,有身著襦裙貌似士女的美人,有穿著西裝革履的男人,有穿著肚兜光腳丫蹦跑的娃娃,也有坐在世界上糜語的老者。可謂是中西合璧貫穿古今,江小寒頭皮發緊,這都怎麼回事啊?這到底什麼地方啊?!
突然,一隻手嵌住他的手臂,江小寒嚇得沒跳起來,才聽見梅子的聲音,“我們怎麼跑這兒來了?”
江小寒就問:“這兒是哪?”
梅子支吾著說:“我……我剛打聽了,這裏是妖都。”
江小寒直愣著眼睛,“哪?”
“妖都。”
江小寒還發著愣,如浪潮般的嘩然驟然將他倆掀翻,整條街的“人”都站了起來,舉著手歡呼,“大人到了!!!大人到了!!!宴會開始了!!!”
江小寒推了梅子一把,“你是妖怪,你去問問。”
梅子不滿地說:“妖怪和鬼魂是有本質性的區別的好不好?”
江小寒正煩躁著,“我好去問嗎?”
梅子就抓過路過的一個“人”,“這是在幹什麼呢?”
那“人”甚是不耐煩,一揮衣袖撇開梅子的手,“你新來的吧?這是旱魃大人在開宴會啊。”
“什麼宴會?”
“娶親宴會。”
江小寒也沒辦法,光著急也不是個事兒,他就和梅子就湊在一塊,擠在“人”潮中伸著脖子到處看,恰在這時,如雷般的聲音響起,“來了!!!”
江小寒隨著大流看過去,隻見半空中一架轎子滑過雲霞而來,四角都垂著彩色的絲絡和鈴鐺,輕薄如雲的紗幔將轎中來者的身影掩蓋,影影綽綽可見望見其中有個長發男人斜坐著,風一吹,角上的銅鈴就叮叮當當響了起來,這應當被鼎沸淹沒的聲音卻如在耳邊般清晰可聞。
“哎!哎!新娘呢?”
邊上一個嫵媚如花的姑娘鄙夷地敲了他一眼,“新娘還沒選呢?”
華麗如金石碰撞的聲音自雲端飄下,“就他吧。”
“要開始選了嗎?”江小寒好奇地問,話音還未落下,腦袋就被什麼砸了一下,疼的他呲牙咧嘴,恨恨地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竹篾編成的小球,鏤空的中心放著鈴鐺,他把玩了一下,仍氣憤不已,“這誰扔的啊?太沒公德心了啊!”
結果一抬頭他就傻掉了,他的周圍十米如今空無一人,隻有他一個人蹲在地上,傻兮兮地仰著臉。
“這、這怎麼了?”無數嫉恨的目光如劍一般刺在他身上,若是能化形的話,江小寒此刻大概是早被戳成馬蜂窩了。
一頂五顏六色奪人耳目的花轎悄然停下,幾個飾以古服的男子對他頷首拱手道,“婚禮馬上開始,請上轎吧。”
江小寒雖然木愣了點,但也不是傻子,這下算是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了,對此他隻能文明地感慨一句——我勒個去!!!